端木淑自然伤心万分,但又不敢放声大哭,生恐惊扰师伯,误了正果。
遂忍泪吞声地,封死“潮音洞”口,把这灵山胜景,作为一静神尼的埋骨佳域!
理完师伯的后事以后,端木淑便带着那只“翡翠鼢”,直奔“峨眉山翠云岭”而去!
“翠云岭”在峨眉后山深处,绝涧危崖,人迹罕到!
端木淑因早得一静神尼指点,并身怀绝顶神功,故而无甚困难地,便自寻到“翠云岭”下!
顾名思义,“翠云岭”自然是一片满布肥厚的苔藓,绿油油的山壁,但却毫无人踪,附近数十丈周围,也未见有任何房舍!
端木淑微蹙秀眉,一时无计,遂一面独立岭顶,眺览四外风光,一面纵声歌道:
“书剑意游梁,当时事,底处不堪伤?望蓝楫嫩漪,向吴南浦,杏花微雨,窥宋东墙。凤城外,燕随青步障,丝惹柴游缰!曲水古今,禁烟前后,暮云楼阁,春草池塘!回首断人肠,流年去如电,镜须成霜!独有蚁尊陶写,蝶梦悠扬.听出塞琵琶,风沙浙沥,寄书鸿雁,烟月微茫,不似海门潮信,犹到浔阳!”
歌声方了,忽然听得岭下有人拍手笑道:“吴彦高这首词儿,做得虽好,但姑娘歌声,却更觉高妙!”
端木淑闪目看去,见岭下有位青衫少年,正自纵身走来,轻功仿佛极好!
展眼间,少年便自跃登岭顶.年龄约莫二十四五,面貌亦颇英俊,但举止神态之间却略嫌轻佻!
端木淑暗忖,若从这少年的轻功看来,武学已颇不俗,但距离谷家麒、东方刚那等身手,尚逊一筹,更不能与自己相比!
寻思之间,少年似为端木淑的姿色所惊,“呀”了一声,说道:“姑娘尊姓方名?我想不到你的人儿长得比你的歌声,更为美好!”
端木椒秀眉微蹙,暗想这少年究竟是甚么路数?怎的看去不是邪恶中人,说起话来,却这等轻佻放纵?
少年见她不答所问,竟似微怒,剑眉双挑,大声说道:“看你长得这样漂亮,可惜是个聋子!”
端木淑性情虽极温柔,也不禁被这少年的无礼态度,撩拨得心中微怒,嗔声叱道:“你这人好没礼貌,谁是聋子?”
少年“咦”了一声说道:“你既不是聋子,我问你尊姓芳名,怎不答话?”
端木淑又好气又好笑地,晒然说道:“我走遍五岳三山,八荒四海,也未曾见过你这等没有礼貌之人,自己不先通名,却又问人名姓!”
这少年三房一苗,自幼骄纵,性情傲慢无比。
如今是因端木淑风姿绝世,太以引人爱好,才强自忍受对方斥责地,含笑说道:“原来你是先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柳春霆,你呢?”
端木淑讨厌对方眉目之间的骄横神色,没好气地答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柳春霆听对方仍不说出姓名,不禁勃然变色叫道:“不行,不行!”
端木淑此时灵机忽动,怀疑这位骄横跋扈的柳春霆,可能与自己所要探听的“玉杖神婆”,有甚联系?遂存心逗逗对方,娇笑问道:“甚么不行?”
柳春霆怒道:“我把姓名告诉了你,你却不告诉我,那怎么行?”
端木淑笑道:“陌路相逢,风萍偶聚,何必留甚姓名?”
柳春霆见对方轻颦浅笑,仪态万方,不禁醉心无似,强忍怒气说道:“我问你姓名之故,是想和你交朋友!”
端木淑失笑道:“交朋友要两相情愿,你愿直我可不愿!”
柳春霆俊脸通红地,目注端木淑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我有什么不好?”
端木淑笑道:“看样子你颇自命不凡,在我未批评你不好之处以前,不妨老王卖瓜般地,先夸你的好处何在?”
柳春霆双目一翻,向端木淑傲然说道:“我人品方面在这‘峨眉山’中,群推第一!”
端木淑笑道:“你人材长得倒还英俊,品格却不敢恭维,倘若‘峨眉山’中,数你第一,则我只好说是峨眉无人而已!”
柳春霆一张俊脸红上加紫,继续说道:“我文才绝世,武功超群!”
端木淑忍俊不禁地,嫣然笑道:“你文才方面怎样,我不知道,但既听得我唱的那阙‘风流子’词儿,是吴彦高所作,则多少总还喝过一些墨水,懂得一些诗赋词章!至于武学方面,却叫我难以恭维的了!”
柳春霆剑眉双挑,怒声说道:“你敢说我武功不好?”
端木淑摇头笑道:“大概不会怎样高明,因为我东西南北,流转江湖,从来未听说过‘柳春霆’三字!”
柳春霆顿足气道:“这都是我奶奶不好.不许我离开峨眉山的周围百里,闯荡江湖,否则我的名头,定然大得吓得死你!”
端木淑笑道:“你奶奶是谁?”
柳春霆双眉一扬,神情颇为骄傲地说道:“我奶奶的名头太大,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端木淑故意激他说道:“你们柳家怎地不仅功夫见不得人,竟连姓名也见不得人!”
柳春霆果然激得眉头连轩,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见识我们柳家的功夫!”
端木淑欲擒故纵地,微笑摇头说道:“我见识过不少名门各派的绝学奇能,你们柳家的功夫,不必见识也罢!”
柳春霆怒道:“当代中那些名门各派的庸俗武功,哪里比得上我们柳家的绝世奇学!”
端木淑听他越说越狂,不禁又自嫣然失笑!
她本具绝代容光,这嫣然微笑之下,真所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