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霖道：“那是自然的。我肯定不会跟妈说这件事情的。一则，她听到上海滩珠宝行业的不景气，肯定会觉得难受的。二则，我们刚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不能再生出波澜了。所以，我决定，等到某一天，我们突然间从家里消失，前去巴黎！”

长安听到这里，简直吓了一大跳，道：“我的天呢！你竟然想出了这种馊主意！我们要是不辞而别了，你妈肯定会疯掉的！”

春霖笑道：“我们也学一学春曦！”

长安正色道：“我们还是说正经的吧。我倒是觉得，上海滩的珠宝生意不景气，国外的情形又很陌生，那么，我们还不如把家里囤积的珠宝转卖到内地呢！比如东北！这会儿，东北虽然也是硝烟弥散，军阀混战，可是，那里的娱乐行业都很繁盛。军阀太太小姐们，夜总会里的舞女们，还有那些红倌人们，肯定都稀罕珠子宝石。她们肯定没有太多的机会来上海！所以，我们要是能把珠子宝石送到她们的手里，她们肯定会很欢喜，出大价钱买下来的！”

春霖的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偏偏你就能想到！我觉得，我不妨给妈提一提。当然，我会说的很委婉，不让她为上海滩珠宝生意的不景气而发愁的！”

长安笑道：“我也只是临时想起来的。你不妨在妈跟前提一提。也许，她会采纳我们的建议的！”

春霖剥开了一枚毛栗子，送到了长安的嘴里，笑道：“你要是当家，肯定要比妈强很多！妈毕竟没有太多的文化。她和爸爸当初积攒的经营理念已经不适合现在的行情了。”

长安嚼着毛栗子，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春霖开玩笑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呢？你超越了妈，成为上海滩珠宝界的第二个传奇呢？”

长安的眸光里憧憬着未来，笑道：“但愿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们肯定都已经老了！所以，还是不要有那么一天了吧！”

春霖笑的前仰后合，道：“所以，你必须要趁着年轻闯出名气。”

长安道：“你不要光顾着给我吃，你也吃呀！”

春霖道：“我舍不得给自己吃。我喜欢看你吃毛栗子时候的样子。”

长安从箩筐里捏起一只毛栗子，小心翼翼的剥开，送到了春霖的嘴里，笑道：“你吃一颗。”

春霖嚼着毛栗子，笑道：“我自小在南方长大，很少能吃到北方的东西。今儿，正好让我碰见了。”

长安道：“我从小也很少能吃到北方的东西……”

春霖笑道：“对了！我正准备告诉你！我早上的时候去了教会医院里，见到了一直为我看病的那个大夫。他觉得我的病很有起色，又给我开了好几张方子的药！另外，他给我介绍了一种针，虽然很疼，可据说效果很管用！”

长安听到这里，丢下了手里捏着的一枚毛栗子，立即攥紧了春霖的手，道：“那简直太好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担心着你的病呢！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在书房里看医书，想着能找到治你病的良方。没想到，洋大夫竟然有法子了。”

春霖反过来握住了长安的手，笑道：“所以，请你不要再费神看医书了。你瞧，你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长安笑道：“哪里是看医书弄红了眼睛呢？”

春霖打趣道：“那么，就是伤心了？”

长安道：“应该是高兴的想哭！只要你的病能有一分起色，我心里的烦恼就会少一分！”

春霖扶着长安站起身，摩挲着她的脊背，宽慰道：“你放心！我的病会好起来的！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要是能等到那一天，我对你的亏欠也会消失殆尽的！”

长安不由得把头贴服在了春霖的胸口，缓缓的闭上眼睛，呢喃道：“我会等着那一天到来的！”

春霖愈发用力的紧搂着长安。他的眸光里仿佛看到了不远的春天。

翌日，曹太太起来的有些晚。翠喜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正准备上楼去请曹太太，却眼瞅着曹太太懒洋洋的从楼上下来了。翠喜急忙上前搀扶，笑问道：“太太，快吃早饭吧。”

曹太太道：“昨晚上竟然做了一宿儿的乱梦，所以没休息好！”

翠喜道：“啊呀！太太吃完早饭，回房里躺一躺吧。您瞧，您都有黑眼圈了！真是的！太太平日里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会做乱梦！只可惜，我们是底下人，不能替太太分担半分！”

正说着，春曦吹着口哨下楼了。曹太太停住脚步，对春曦喊道：“你又准备出门？你就不能在家里消停一天！”

春曦道：“我在家里闲的没有事情。不像妈，能者多劳！”

曹太太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从小到大，你除了给我心里添堵，还能干什么？”

春曦顶撞道：“反正有大哥大嫂在，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处！所以，你还是让我自由自在的吧！”

曹太太白了春曦一眼，道：“我实在懒得跟你说什么了！”

春曦抢着走进了旁侧的餐室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口的吃着翠喜准备的炸红薯饼和煎牛排。曹太太坐在了长圆餐桌的首位，拿起雪亮的刀叉，对着雪亮的瓷盘叮叮当当的敲打了起来。春曦装作没听见，照旧怡然自得的吃着牛排和红薯饼。

曹太太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爸爸在的时候，就见不得你这幅模样！哼！你整天跟戏班子里的人混在一起，哪能学到什么好？”

春曦照旧不吭声，对母亲的责怪置若罔闻。曹太太道：“我先跟你说话！这个周末你不能出去！穆家的女儿那天结婚！你代表我们曹家出席文彬女儿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