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曦已经回过神，跌跌撞撞的上了汽车，瞪大着眼睛，自言自语的道：“怎么会是张叔呢？怎么会是他呢！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细烟催促道：“先不要多说了。我们先回公馆吧！”说完，便跟着钻进了汽车里，坐在了春曦的身边。

长安实在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失魂落魄，道：“你们先回去！我坐洋车回去！”

阿哲道：“我送你回去吧！你快上来吧！此地不宜久留！免得给于老板招惹上麻烦。”说完，便催促着长安上了汽车。

回去的路上，春曦竭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里的忐忑。细烟坐在他的身边，一句话都不说，瞪大了眼睛。长安坐在阿哲的汽车里，目光呆滞的眼瞅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简直觉得自己好像正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

汽车路过了店铺，商号，挂着煤油灯的水果摊，停歇着的电车，跑动着的电车，踽踽独行的男女路人们……长安觉得，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影像，而是黑白胶片电影里的虚假景象。所有的场景都是人为设定的布景。她正身处一场虚构的故事里，随着虚构的剧情经历着情仇爱恨！

叮叮当当的电车声传来了。长安猛然回过神，瞪大眼睛，张望着车窗外的情境。还是店铺，商号，挂着煤油灯的小摊子，开动着的电车，双脚硕大的洋车夫，街灯，昏黄的灯，讨价还价声，小孩子的哭声，咿咿呀呀的胡琴声，油腔滑调的唱戏声……

她分明正置身于真实的人间世里，所有的东西，眼前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不由得痛苦的低下了头，用双手扶住了脸。她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害怕看到，心里充斥着极度的胆怯，用双手制造的黑暗遮掩了血淋淋的现实！

阿哲送她回到了公馆门口。春曦的汽车停着。几分钟前，他刚和保镖们把张成拖进了公馆里。

长安下了汽车，顾不上跟阿哲告别，便失魂落魄的朝着公馆里走去了。她往前走了几步，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像是正踩在棉花上。

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坚持走进了客厅里。阿哲看到长安进了公馆，便开车回去了。

春曦和细烟正在沙发上闷坐着，俩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躺在地上昏睡着的张成。那两个保镖不想招惹上麻烦，早已经躲进了房里。

长安走到了沙发跟前，颓然的坐了下来，道：“张叔到底要干什么！真的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春曦道：“没错！就是他！这个圈套就是他布下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的恶毒，逼着你亲手杀了妈！他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疯了！”喊完以后，便猛然站起身，冲到了窗户跟前，拼命的拍打着玻璃窗户。

细烟冲到了春曦的身后，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把脸趴伏在他的背上，跟着狂喊道：“张叔肯定着魔了！他肯定不正常了！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长安冷笑道：“我们还是等他清醒过来再问吧！我盼着他能清醒过来！我真的盼着他能清醒过来！他应该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他都对我们做了什么！”

那晚，三个人都眼巴巴的盼着张成能醒过来。后来，春曦实在等的不耐烦了，索性对张成拳打脚踢了一顿，想让他尽快的清醒过来。细烟急忙拉住了春曦，劝道：“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气！你不要动气！”

长安没有劝说什么，她巴不得张成能立即清醒过来。后来，她也实在忍不住了，索性端来了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了张成的身上，狂喊道：“你给我醒过来！”

张成的身体动了几下，渐渐的醒过来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三双熟悉的眼睛，顿时吓了一哆嗦。他想站起身，可发现自己竟然被麻绳绑缚着。他不由得喊道：“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

春曦蹲在了地上，一把抓扯住张成的衣领，疯了似的摇晃着他的身体，狂喊道：“张叔……张叔……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张成明白了过来，哑口无言，眸光里凝聚着仇恨。那股仇恨简直像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烧灼着他的眼睛，把他的眼睛都烧红了。他的神情愈发的变得狰狞可怖了！春曦照旧疯狂的摇晃着他的身体，狂喊道：“你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们！”

长安也跟着狂喊道：“你说呀！说呀！说呀！！春霖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的对我！”

张成疯狂的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笑声很狰狞。春曦松开了手，坐在地上，眼瞅着张成的疯狂大笑。他的狂笑声简直让长安和细烟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寒凉了。俩人不由得握紧了彼此的手，浑身微微的发着斗。

张成终于笑够了，紧跟着，他又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哭的很惨，很悲凉。那苍凉的哭声回荡在曹公馆里……偏偏隔壁公馆里又传来了咿咿呀呀的胡琴声。那胡琴声也如泣如诉，像是正诉说着什么悲欢离合的人间往事……

长安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病了？你怎么又哭又笑的！你是不是也得了疯病！”

春曦喊道：“你快说呀！我大哥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成把身体倚靠在沙发上，道：“你们想听到真相吗？”

长安祈求道：“你快说吧！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们了！我们实在都受不了了！”说完，便忍不住啜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