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喜形于色的道：“真的？那简直太好了！”说到这里，不由得笑着看了细烟一眼。

可是，细烟却觉得，婆婆对她的笑实在是很勉强。细烟的心里不由得涌出了一股子凄然，没有吭声。曹太太哪里是真的关心她呢？不过是把她当成利用的工具而已。春曦的心里琢磨着，肯定是因为春霖没有办法生育了。可是，他却不肯说出口。曹太太对细烟问道：“你要是真怀孕了，还是到教会医院里做个检查吧！我是为了你好。我明天就陪着你一起去吧！”

细烟的心里很清楚婆婆的怀疑，道：“妈！也好！我正想着让春曦陪我去医院做检查呢！怀孕可是一件大事！我们明天就去吧！”

曹太太道：“那太好了！总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了！细烟，你在家里安心的修养，我会打发张妈每天都送来鸡汤之类的补品的！你们也不要请老妈子了，我让祝妈来你们这里，专门伺候你们！我的身边有张妈就够了！”

细烟看了春曦一眼。自从那两个老妈子被抓进巡捕房以后，春曦和细烟就打算再找个老妈子。可俩人毕竟吃过亏。如今，俩人听母亲说起，要安排祝妈过来伺候，都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春曦道：“妈！我们都吃过那两个老妈子的亏，正发愁到哪里找合适的老妈子呢。你要是肯把祝妈打发过来，我们也觉得心里踏实了！”

细烟没有吭声。她的心里明镜似的。她当然清楚婆婆为什么要把祝妈打发过来。无非是想让祝妈来家里监督罢了。春曦试探着问道：“妈，大哥的病好了没有？我还一直没有问他呢！”

曹太太听到这里，脸色一沉，道：“你大哥的病已经痊愈了！可他的病刚好，又经历过南洋的那场意外……所以，他和长安还不准备要孩子呢！等你大哥的身体再康复一段时间，俩人再要孩子吧！”

春曦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和母亲说起了董槐园的事情。他说道：“妈！昨天晚上，我出去见老朋友，竟然看到了董槐园！没错，就是他！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个人低着头走在街上……”

曹太太好奇的问道：“他不是去香港了吗？怎么又回到上海滩了呢？”

春曦道：“他的身边没有水红！我想，那个水红肯定不是个正经货色，也许到了香港以后，另有新欢了呢！”

曹太太冷笑道：“这真是董槐园的报应！我早就说过，那个水红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如今，董槐园吃亏上当了！他还真有老脸回来！他那个爱财如命的老婆也不把他赶出去！”

春曦道：“我听哥嫂说，沐阳和凝萃也去香港了，俩人去度假了。”

曹太太道：“我也听说了。沐阳演了那么一出戏，好不容易和凝萃获得自由了……说起来，沐阳是靠着我们曹家发家致富的……当年，他的家里一清二白的。他的爸妈简直是个势利眼……竟然忘记自己当初受穷时候的境况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凝萃毕竟是个寡妇，确实和沐阳不般配！我们还是不要管别人家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们，等过一阵子，我就让春霖和长安把那只翡翠碗送回南京！”

春曦和细烟的脸上都显出了窘迫的神情，俩人立即低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曹太太却偏偏不依不饶的道：“春霖和长安去了以后，会在先祖的墓穴前替曹家的人忏悔的！忏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春曦和细烟谁也不敢吭声，任由母亲说了好半天难听的话。那晚，曹太太回到公馆以后，把细烟疑似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春霖和长安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替春曦和细烟感到高兴。

翌日，曹太太起了个大早，叫小厮开车、送她去了春曦家里。三个人去了教会医院里。医生给细烟做了检查，告诉曹家的人，细烟确实已经怀孕了！

曹太太喜出望外，心里洋溢着极大的欢喜。春曦和细烟浓情蜜意的讨论着孩子的事情，俩人的心里都涌出了幸福。曹太太回到了公馆里，打发祝妈去伺候细烟和春曦。当然，在祝妈去之前，曹太太悄悄的叮咛过她，让她注意春曦和细烟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事情，立即向她报告。

祝妈拿到了曹太太给的一笔赏钱，乖乖的去了春曦家里。她去的时候，春曦和细烟正讨论着给孩子起名字的事情呢。祝妈说明了曹太太的意思，便去下房里收拾被褥铺盖了。曹太太每天都让祝妈回公馆里取鸡汤之类的补品。张妈很会做鸡汤的，细烟也喜欢喝张妈做的鸡汤。

春霖和长安的心里都很焦灼。春霖已经吃了好几幅中药了，可身体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他又去教会医院里做了检查，得到的还是之前的消息。渐渐的，春霖和长安已经对那几个老中医不信任了，也不再用中药调理了。

曹太太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伤心。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眼瞅着春霖一天天的心灰意冷。那晚，曹太太和长安去看细烟了。春霖在公馆里闷坐着，想出去转一转。他独自走出了公馆，没有惊动小厮，坐着电车去了繁华熙攘的南京路。

他正好从大上海夜总会门口路过。里面传来了管弦乐音，热闹非凡。他想了想，觉得应该进去转一转。之前，他也曾来过这里，知道里面的酒水很丰盛。他的心情本来就烦躁，正准备借着喝酒浇灭心里的愁闷。

他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大上海夜总会里，来到一处小包厢里，叫服务生送来了好几瓶法国红葡萄酒。那服务生送来了酒水。春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用酒水麻醉着自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