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杰问道:“你去哪里呢?前面有一家咖啡馆。”
恒美竟然脱口而出道:“我正准备去呢。”说完以后,又觉得后悔了。她简直不能理解,刚才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句话呢?简直太荒诞了。可是,她已经说出了那句话,实在不能收回去了,只好补充道:“可我这会儿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所以不打算去了。”说着,便看了凯杰一眼,随即便低头快步走了。
她走了几步,发现凯杰并没有追上来。她放心了,继续朝着前面走。凯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其实,他知道恒美刚才是在撒谎,她分明是找借口故意躲避而已。这里离艺术学院很近,凯杰生怕阿丽会看见,急忙转身朝着艺术学院走去了。反正,他已经知道了恒美是文学院的学生。这就好办了。
他琢磨着,恒美肯定不会撒谎的。因为,她刚才确实是从文学院那里过来的。凯杰琢磨着心事,缓步走着。他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恒美。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了。当初,在上海的时候,他遇到阿丽的时候,心里也产生过类似的感觉的。所以,这个信号再次告诉他,他已经喜欢上了恒美。
他想,将来,他肯定要娶一个中国女人做太太的。阿丽也心甘情愿的做情妇。假如,恒美能接受阿丽,阿丽也能容得下恒美,那么,这简直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了。可是,他也明白,这样的想法只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恒美也许对他没有意思的!
可是,凯杰转念一想,恒美要是对他没有意思,怎么会那么专注的看着他呢?她的心里肯定是喜欢他的。凯杰毕竟是情场老手了,岂能读不懂女人的心思?
恒美朝着前面一个劲儿的走着。她回想着遇到凯杰的那一幕,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前,她可不会像刚才那样,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可是,自从恒锋和若兮恋爱以后,恒美心里坚持的看法就在融化着,融化着……
其实,她这是在和若兮较劲儿!若兮既然能找到心仪的男朋友,她恒美岂能被若兮笑话?何况,若兮已经知道了恒美当年遭遇的那场意外,肯定在心里同情并可怜着恒美!
恒美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自从阿超和相玫来了以后,俩人经常会劝说恒美。恒美心里坚持的想法继续融化着,融化着。偏偏,今天,刚才,她遇到了凯杰。她竟然对他心动了。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不会那么轻易的出现的。至少会有一个曲折的过程!
可是,那个人竟然突然间出现了。让她措手不及!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走到路旁的木椅前坐下了。她坐了一会儿,又实在觉得心里兴奋,站起身,朝着前面继续走着。
她没有目的的走着。她琢磨着,刚才遇到的那个男孩子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他也许只会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一次!
以后,她也许压根就不会有机会遇到他了。那么,她何必这么蠢呢?可是,她能够原谅自己的这份儿蠢。因为,她刚才毕竟经历过了一见倾心的那种传说的爱情感觉。他的出现,让她体味到了那种感觉。所以,以后,他即便不会出现了,可是,她照旧要感谢他的。因为,他的出现,让她体味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曼妙感觉!那就是爱情的滋味!
她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文学院。她准备去文学院的小型图书室里借几本英文原版小说。可是,她刚来到图书室的门口,就听到了两个老女人的说笑声。
那两个老女人是图书管理员,自然都认识恒美。因为,恒美是文学院品学兼优的学生,是大家眼里的优秀人物。此时,那两个美国白人老女人正讨论着恒美。其中一个卷头发的女人道:“陈恒美很奇怪。她明年就要毕业了,竟然没有谈恋爱。”
另一个短发头的女人道:“我听学院的男同学们说,恒美好像对男人不感兴趣。她整天都独来独往的,最多和要好的几个女孩子们一起上过街。大家都在说,恒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喜欢男人!”
卷头发的女人说:“以前,文学院有几个那样的女学生,竟然喜欢女人!实在太奇怪了!我听人说,这是一种心理精神病!”
短头发的女人道:“恒美要是那样,岂不是太可惜了?她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不喜欢男人……”说着,便翻着桌上的报纸。报纸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
恒美觉得,报纸稀里哗啦的声响正撕裂着她的神经!她竟然被学院的人当成了精神心理病人!在大家的眼里,这样品学兼优的女孩子竟然有精神方面的毛病!这实在太可怖了!
卷头发的女人继续道:“女人太优秀了,就有别的问题了。尤其是学文学的,心思太细腻了,总喜欢活在幻想里,把什么东西都美化了。”
短头发的女人照旧整理着报纸,报纸照旧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她笑道:“真可怜!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是很可怜的!我倒是觉得,她要是一辈子不结婚,还不如去当修女呢!修一修来世吧……”
这间图书室的墙上挂着一只西洋珐琅自鸣钟。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钟表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报时声。恒美正晕晕乎乎的扶着墙站着。她听到了蓦然响起的钟表报时声,不由得吓得浑身一哆嗦!
等到钟表的报时声响过以后,她渐渐的镇静了下来。她哪还有心思去借书呢?以后,她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她踉踉跄跄的顺着楼梯走着。来到了楼下。迎面走过来几个男学生们,有美国人,华裔,印度人,欧洲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肤色的,不管他们是什么国籍的,不管他们说着什么口音的英语,可是,他们都异口同声的喷出了一个恶毒的词“独身主义者”!
随即便是一阵哄笑声。恒美又觉得头晕目眩的。她停住了脚步,觉得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她甚至觉得,冷汗正顺着她的脊背滑落着。有冷风袭来,吹拂着她身上的那件大衣。凉风透过衣物,沾到了皮肤上,吹干了冷汗。寒凉,寒凉,愈发的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