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驰将车子开到了停车场,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十分疲倦地将上半身伏在了方向盘上,脸也跟着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觉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这种累,甚至比在部队训练还要累。
而且这种累完全说不出口。
刚才夜婴宁的眼神他完全读懂了,那是发觉自己在被人背叛之后流『露』出的伤痛和不解,他说过,他身边的位置只会留给她一个人,但是他破了戒。
很多事情,有了一就有了二,有了二,就再也停不了,没有回头路。
虽然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但栾驰很少抽烟,因为觉得很臭。而现在,他发现如果自己不抽根烟冷静一下,他甚至没有勇气下车,更别提走进餐厅里去,面对那两个坐在包房里的女人。
颤抖着『摸』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栾驰闭上眼,重重地把头靠在了座椅上,努力平复心情。
夜婴宁居然会在今天半路里杀出来,这完全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五分钟后,栾驰锁好车走下来,一步步朝餐厅走去。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得有些邪肆恣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推开包房的门,房间里的两个女人正在一边喝着水果茶一边聊天,看起来气氛融洽。
“高温瑜珈我还真的尝试过一次,四十度哇,老师在前面演示姿势,我在后面狗一样伸舌头吸气,哪里还顾得上手怎么比,脚怎么比?”
其实,钟万美的中文说得相当不错,而且有中海口音,带一点点卷舌,听起来很俏皮。
夜婴宁倾身同她闲聊,浅浅笑道:“女人嘛,体重就像是炸弹,多一点点就会爆,‘嘭’一声简直吓死人。”
女人们说起减肥美容没有不口若悬河的,即便是再端庄优雅的女人。
两人从美体、服饰、彩妆一路又聊回了珠宝首饰,说到自己的专业所长,夜婴宁倒是显得从容淡定,索『性』从钟万美脖子上戴的那条“威尼斯之泪”入手,给她分析了一下其本身的价值和未来增值的可能『性』。
“其实,我倒是不在乎它多少钱……”钟万美低头抚『摸』了一下蓝『色』的吊坠,泪珠形,由一整块完整钻石切割打磨,即便是外行都能看出价值连城,“只是这是我先生送我的十周年结婚礼物,所以我很喜欢,恨不得每天都要戴在身上。”
看得出,钟万美很爱她的丈夫,应该不像是和栾驰有私情的样子。
但很快夜婴宁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夫妻恩爱,黎先生又怎么会放任妻子一个人在陌生城市,而且每天都有一个年轻男人全程陪同着,所谓日久生情,旅途路上更容易遇到心动对象,不是没有道理。
若说两人毫无隐秘,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啊,真的看不出来,黎太太你都结婚十年了。”
夜婴宁掩口惊呼,很是吃惊。
钟万美笑着点点头,解释道:“是呀,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他……”
不等说完,已经进来好久的栾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笑着道:“二位美女,你们有说有笑的,可也别让我饿肚子啊。来,点菜,边吃边聊。”
说完,他将菜单分别推送过去,夜婴宁和钟万美的聊天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一顿饭下来,夜婴宁倒也没觉得有想象中那样难捱和尴尬,虽然她依旧不大喜欢钟万美,但毕竟彼此都是见惯场面的人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彼此都心知肚明。再加上栾驰本身就是再玲珑不过的聪明人,有他长袖善舞招待周到,三人宾主尽欢,时间过得飞快。
栾驰特地从朋友那里拿到了南方的荔枝酒,一直装在白瓷壶里冰镇着,倒入同『色』的瓷杯中,深紫如黑,气味甜香。等慢慢呷进嘴里时,口感倒不似酒,像是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