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依然是那个杏黄锦袍的少年,脸上带着笑容,哄身边的小姑娘。
“阿筠,承衍哥哥给你做竹蜻蜓,你就不许再哭了。”
“阿筠,你看,竹蜻蜓飞起来,高不高兴?给哥哥笑一笑好不好?”
“阿筠,你答应哥哥以后都不哭了,哥哥就带你去外面大街上玩。”
她轻轻低下头。
那些记忆已经不是恨清晰了,可是顾筠想起来的时候,那几幅朦朦胧胧的画面,还是让她由衷感到喜悦。
她陡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不爱哭了。
因为傅承衍告诉她,爱哭的小姑娘不招人喜欢,若是她再动不动就哭,以后就不陪她玩了。
傅承衍还答应她,若是以后都不哭了,就带她去看庙会。
“阿筠听话,你若是以后都不哭了,承衍哥哥就带你去看庙会。”
“好啊,那哥哥我们拉勾,不许反悔!”
可是那时候小小的顾筠真的不爱哭了,她的承衍哥哥却带兵去了边塞。
她毕竟年纪小,又没有人跟她提过这些事情,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
傅承衍连带着那一段记忆,一起被尘封起来。
靖远侯也看到了那只竹蜻蜓,失笑:“这八成是你小时候落在东宫的东西,难为殿下还留着。”
顾筠抬起头,“爹爹,小时候,太子殿下出征之后,我哭了吗?”
靖远侯点头:“你说呢,哭的撕心裂肺,喊着承衍哥哥说话不算话,以后再不理他了。”
顾筠闭上嘴。
这种经历,也太丢人了。
幸好是自己爹爹,要是给外人听见了,恐怕要笑掉大牙。
反正是不能再提了,丢人!
靖远侯男人的心思,且一直拿女儿当孩子,完全没看懂对方的神色,继续回忆:“不止这些呢,我刚把你从东宫接回家,你不乐意,哭着喊着要你的承衍哥哥。”
靖远侯说起来,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几个月没见,自己的宝贝闺女,就变成太子家的,对太子比对亲爹都亲。
把他给醋的受不了。
顾筠:……
顾筠浅浅一笑:“爹,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长大了。”
靖远侯依然没明白女儿含蓄的言语之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你再大,在爹爹眼里也是小孩子,现在想起来,爹爹真后悔小时候没好好陪你。”他叹息,“你小时候柔柔软软的一个雪团子,我抱在手里头,心都要化了。”
靖远侯难得说对了一句话:“当然,阿筠长大了也是美人。”
顾筠拿头撞在马车壁上,一脸生无可恋。
有个完全不解女儿心事的老爹,果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挑战。
顾筠只得无奈问道:“爹,你有时候猜我心思那么准,怎么有时候死活都看不懂你?”
语气很是绝望。
靖远侯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那要看这个事情,对阿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因为豫王那件事,关乎女儿终身,他自然会妥善处理,可是这样的小事情,犯不着费心思。
顾筠抿唇一笑,挽住靖远侯的手臂,头依在他肩膀上:“爹爹,你对我真好。”
顾璇端坐在一旁,头发在眼中映下了丝丝缕缕阴影。
可是顾筠和靖远侯,都没有在意。
顾璇看了一眼,心里下了个决定。
大公主望月阁宴请客人,几位皇子也会给她面子,亲自到场,到时候就让顾筠看看,什么叫做丢人现眼。
让她这辈子都在贵女圈里抬不起头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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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阁宴会这日,顾筠起床的晚了些,她坐在梳妆台前,问清欢:“二小姐出门了没?”
“回小姐,半个时辰就自己坐车过去了。”清欢不解,“小姐管她做什么?”
以前她们这边,从来不管二小姐和夫人的事情,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二小姐行踪了?
“唔……随便问问罢了,拿我那件鹅黄色的对襟羽纱衣裳来,配这个簪子。”她扒拉了一下首饰匣子,随手挑出个黄玉凤头簪,又伸了个懒腰,“车子在外面等着了吧,快点收拾,我早点过去。”
清欢手下加快动作,替她挽了头发,又皱眉头:“清月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今儿只好我陪小姐去了,不过清月会功夫,奴婢就比不得了。”
“我让清月替我去办事了。”顾筠站起身,照了照镜子,转身往外走,“有你跟着我就行,望月阁戒备森严,又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