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蘅俯身下来,正要去探究她话的内容,没想到宴蓉却是嘟囔了一声,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段景蘅轻轻笑了一下,更觉得他这个娘子可爱的紧,于是替她紧了紧身上厚重的披风,生怕冷风将人吹出什么毛病了。
这才抱着人继续往前走。
而他没有注意的是,在长廊的拐角后面一座假山处,一双幽深的眸子正盯着这边看,眸中竟藏着滔天的恨意。
林织羽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来回掰动,原本白皙的手指直到最后都有些泛红。
她一只手紧紧地抠住一旁的红色雕漆柱子,血肉深深地嵌入那上面的纹理之中,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地疼痛。
比起这个,另外一件事更让她在意。
宴蓉啊宴蓉,你何德何能,让景蘅哥哥这般待你。我又是为什么,竟然如此不得景蘅哥哥待见。
这一切,都是因为多了一个你!宴蓉,倘若有朝一日,你不在了,就好了。
段景蘅怀中抱了一个人,竟也走的十分稳当,脚下生风似的,很快来到了两人的卧房。
段景蘅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了床上,抬手替她将耳朵边的碎发都别好,看着她有些可爱的睡颜,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这一夜,可真是辛苦她了。
他在皇宫营救圣上,打击三皇子,她在相国寺与贼人周旋,拖延时间,这个时辰倒是拿捏得挺准。
这个过程根本没什么信鸽之类能传递情报的物件儿,暗卫的消息也没有那么灵通和及时,可是,她居然准确无误地算准了他来的时间。
这莫非就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想到她这心有灵犀只针对自己,段景蘅内心无比柔软,看着榻上安睡的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片刻,段景蘅这才抬手招来了丹琴,然后带着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外间,段景蘅一边喝着茶,一边听丹琴讲完了她们在相国寺这几个时辰的经历。
听到大家伙儿都中了毒,但是宴蓉又给他们服下了解毒的茶水,将此事化险为夷,段景蘅心头一跳,暗暗为他的小娘子捏了一把冷汗。
原来,她在相国寺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
他现在有点恨自己没有早些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倘若他去得再迟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段景蘅同丹琴又问了些细节,一边听一边低头沉吟着。
约摸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看着外头天色都快亮了,距离和陛下约定的时辰还差那么一些。
于是他打发走了丹琴,转身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卧房里。
榻上的女子呼吸绵长,气息均匀而有规律,想来应当是已经睡熟了。
段景蘅挑眉,盯着她的脸,思绪突然就飘出很远很远。
他想起很多事情。
第一次见面,二人配合默契,将歹人悉数杀死。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洞房花烛夜,他真正意义上的和她相处。
后来……
她的聪慧格局,她的果敢机灵,她的爱憎分明,她的大胆出众,哪怕是她的一些小嗜好小习惯,几乎都让他痴迷。
从前只觉得,他只是爱慕她的皮囊,和那与寻常女子不大一样的性格,如今经历了这么一出才幡然醒悟。
他和自己命定之人,应当是相互欣赏才是。
就如同突然闯进他的生命里,然后在他的世界里天翻地覆地搅出大风大浪来的她。
他欣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