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梧仍旧悠闲地饮着茶,可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
方才文箫和侍女说的话,她心里是介意的。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管因为什么,她在这里,断不能输了自己的阵势。
脚步声响,太后带着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陆倾梧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并未起身。
“让丫头久等了。”
陆倾梧一杯茶饮完,方才抬眼:“臣女不急,有的是时间。”
面对陆倾梧的无礼,太后并没有介意。
她仍旧面带微笑,从容地坐到陆倾梧对面:“丫头今日一早就入了宫,是去见了珍贵妃?”
“去见了陛下。”
陆倾梧坦率,如今在太后面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今日把丫头你叫来,其实是哀家有事要与你商量。”
“太后客气了,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之前哀家让你离开煜儿,你守信做到了,如今煜儿与箫儿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至于丫头你和煜儿……若你仍想跟着煜儿,哀家可以做主给你个名分,在煜王府里仍旧还有你的位置。”
“咣!”
陆倾梧将手里的茶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不算小的声音一下子就打断了太后的话。
大殿里的众人全都心头一凛,在东越,就连温祁都不敢忤逆太后的话,可陆倾梧今日已经三番五次对太后无礼。
太后亦是没有想到陆倾梧竟然能公然地对她如此,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太后的好意臣女心领了,可臣女自小被娇养惯了,最不愿意的就是与人分享东西。”
文箫站在太后身后,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往陆倾梧身上瞟。
她恨死了这个女人,明明她已经跟温煜楼分开了,可为什么没有击垮她,她仍旧可以如此从容?
太后见陆倾梧并不领情,便觉得好像事情不是她预想的那般。
她抬眸去看陆倾梧,突然发现她好像错估了陆倾梧。
她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好拿捏,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
她不说话,陆倾梧也不说。
只坐在主位上静静喝茶。
那个主位,除了太后没有人坐过,如今竟是被一个小丫头坐了。
太后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温煜楼快要来了,便隐隐有些心急。
“煜儿是哀家的心头肉,只要有哀家在一日,哀家断不会让煜儿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陆倾梧垂着眸子,目光落到碧绿色的茶汤,心里对太后的敲打明镜一般。
她如今想让文箫嫁给温煜楼,同时也不想让陆倾梧与温祁成为一条战线。
一碗茶饮到了底,陆倾梧优雅地起身:“太后若没有其他事情,臣女便要离开了。”
“陆倾梧,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太后恭敬着你是对你客气,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宝贝?”
陆倾梧微微顿了顿脚:“太后,无欲则刚这句话您应该听说过,如今您是觉得臣女特别好说话,还是觉得您还有能够拿捏我的东西?”
陆倾梧转回身看着太后,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懦:“太后娘娘若是觉得我陆倾梧好拿捏,又或者是我陆家好拿捏,那太后大可试一试,我若是往后退一步,我便不配做踩雾山弟子,不配做国公府嫡女。”
陆倾梧声音里带着怒气,夹杂着刚刚从文箫那里听到的那些话的心情,一股脑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今日能来,是看在太后如今还稳居后宫的份上,可太后莫要忘了一个事实,我,陆倾梧,是踩雾山仙者,太后若是想动我陆家,那太后便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能与踩雾山抗衡?是不是能与啸云宫抗衡?”
陆倾梧第一次把啸云宫搬了出来,她直盯盯地看着太后,身上竟是有一种让太后都觉得有些可怕的气场。
“太后,王爷到殿外了。”
文箫面上一慌,轻轻碰了碰太后的衣袖。
陆倾梧微勾唇角:“臣女还有其他事情,便不耽误太后一家人的天伦之乐了。”
陆倾梧语毕,刚一转身便对上了温煜楼。
四目相对,陆倾梧轻轻垂了垂眸子,未与温煜楼打招呼,低头便要离开。
与温煜楼擦肩而过时,却听那文箫一声喊:“陆倾梧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