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骠骑将军府灭门之时,父亲与我在一起,他没有作案嫌疑。”
宋明月迎声抬头,入眼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墨修。
“小包子,我帮你查十年前的案子,如何?”
墨修此言一出,宋明月和夜鹰皆是不可理喻的看着他。
墨修出了名的毒舌,不爱管闲事,如今怎会主动要求查案?
“小包子,别多想,在下只是为了帮父亲摆脱嫌疑而已。”
墨修长身玉立,身着水墨衣裳,此时在宋明月眼里倒是顺眼了不少。
“随你便。”宋明月冷言冷语,最后快步而出。
夜鹰则是意味深长的望了墨修一眼后,便也跟了上去。
墨修嘴角渐渐浮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吴怀慈吃了墨老爷子闭门羹,而后又得知墨修要跟在他左右一同查案,他气得差点掀桌子。
只见吴怀慈指着墨修,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混蛋,赶紧离开我提刑司!”
墨修不怒反笑,只听他从容的道了一句:“哦?这么不欢迎在下,是不是因为在下知晓你十二三岁还……”
吴怀慈垫着脚,连忙捂住了墨修的嘴,不让他言语。
“爷准了!爷准了!你莫要在爷手下面前胡说八道!”
墨修遂了意,这才作罢。
他们查这十年前的案子,就如同无头苍蝇,寻不到方向,不知从何查起。
宋明月本想从墨老爷子查起,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结果墨老爷子拒不配合。
墨修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早有把握。
果不其然,墨修的近卫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十年前在夏府当差的一个倒夜香小役。
那小役当年父家病重,便请了假期回家探望。
小役临走之时,正是宋府嫡女宋明月与太子苏订婚宴结束之时。
宋明月的眸色流转,睫毛颤抖不已,她心中装有原主的情绪,似有千斤坠悬着,迟迟不肯落下。
墨修看着她的异样神情,本想伸出手抚一抚她茶褐色的发梢,可又突觉唐突不妥,便放下了手。
吴怀慈看着墨修目光灼灼的看着宋明月,夜鹰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墨修。
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这氛围异常诡异。
“宋词,走,随爷去查案!”
吴怀慈一把揽住宋明月的肩头,还挑衅的看向墨修,存心想要隔应隔应他。
那夜香小役住在南苏城郊外,此时家中聚集着大人物,他瑟瑟发抖,不敢妄动。
吴怀慈摆足了架子,坐在厅堂主位上,说道:“本官乃提刑司公事,本官问你,你便如实回答。”
“十年前,你可是在骠骑将军宋府当差?”
那小役连忙点头。
“不对啊,看你年纪,也就三十一点,十年前你也就才二十左右。”
“正是弱冠之年,拼搏时候,你甘愿只做个夜香小子?”
吴怀慈摸了摸下巴,鹰眼如炬的看着夜香小役。
夜香小役啪的一声跪伏,连忙磕头解释道:“小人愚昧无能,子承父业,此话句句属实!”
吴怀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问道:“十年前,你可曾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细细想来,一点都不容遗漏!”
小役闻言陷入沉思,思索良久,最后才摇了摇头。
“小人处理污秽之物,进不得府内闲逛,当年大小姐和太子殿下订婚,府中来来往往的人极多。”
“那多的都是达官贵人,个个身份不俗,小人……嗐,小人哪能有福气见上一见。”
宋明月闻言蹙眉,当年的事她只依稀记得一些。
毕竟已过十年,除了那日原主父亲惨死,府中人惨遭灭门,她也未曾记得有什么不妥。
墨修则是蹲下身来,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在指尖玩弄。
“你可知晓此刀为何所铸?”墨修目含笑意的问道。
小役惊恐的摇了摇头,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此刀乃玄铁所铸,名曰思月。”
“它削铁如泥,想必,断喉也是一绝。”墨修虽是笑着说出来的话,但却字字珠玑。
而后,他又将小刀轻轻搁置在小役白嫩的手上。
那皮肉只被刀刃轻轻一碰,便渗出了血丝儿。
墨修紧接着又面带微笑的将小刀收入刀鞘,说道:“你应当知晓的,镇国将军府的纨绔子墨修,他向来不怕生惹事非,在下不才,正是墨修。”
“你要是不好好说,在下便割了你的喉咙,随手扔了喂狼,想必也无人知晓。”
墨修言毕后,便起身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吴怀慈面露鄙夷之色,小声道了句无耻。
那小役擦了擦额间细汗,把在场的人都给打量了一遍,最后才哽咽出声:“我说。”
“当年我走得晚,其实目睹了那场屠戮。”
“我只知晓,那群屠戮的黑衣人中有一人名唤小四。”
小役求饶似的看向墨修,还伸出四指作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宋明月的指尖在颤抖着,她深呼吸调整原主身体遗留情绪,问了句:“再无其他有用消息?”
小役摇头,甚是悲戚。
“那群黑衣人见人便杀,连条狗都未曾放过,当年要不是小人躲进收集夜香的大恭桶之中,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那般毒辣狠戾之人,个个精壮干练,就连大公子都未能幸免,小人一个区区下人……”
小役余下的话宋明月还未曾听完,便只觉一阵头脑昏花,晕倒过去。
夜鹰在她身后,连忙接住,最后以怀抱之势抱回了提刑司。
吴怀慈看着墨修那似有嫉妒之色的眼神发笑,连忙挖苦道:“宋词和夜鹰早已承认身份,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墨修不明所以,喃喃自语:“承认身份?”
吴怀慈含笑离去,墨修只冷冷的看了小役一眼。
“好好活着。”
墨修对小役如此说,并非怜惜他性命,而是隐隐约约之间,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宋明月晕倒后,又重复了那个困扰她十年的梦境。
……
“阿月,以后可不能再调皮捣蛋。”
……
“阿月,逃!”
……
那一夜,雪夜成血夜,是她一生都抹不掉的恐怖回忆。
梦的最后,是什么呢?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啊!”
宋明月惊叫一声,砰的一声坐起。
“又做噩梦了?”夜鹰问道。
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床榻之前有百无聊赖的吴怀慈,还有一脸冷冽吃茶的墨修。
只有夜鹰此刻守在她的身旁,她竟突然有些庆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