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一只脚踏进厕所,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达子,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从厕所出来,看到我还特别冷静地打开水龙头,边洗手边和我打招呼:“尹哥,原来你是男生啊,怎么比我还矮?”
达子,你不仅个矮,眼神也有问题。
我哪里看起来像男生了?
单海中学一星期查一次仪表仪态,虽然我是短发,但男生留这么长的齐肩短发,一定会被抓到政教处强行剃头。
我只是离开学校真的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单海中学的厕所编排是随意得令人发指的,这一层的女厕所在左边,下一层就能换成在右边,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捉弄人才这么设计的。
不过,令人惊喜是,我刚刚这一走错厕所的惊险际遇,竟然意外治好了我的打嗝。
我有点高兴过了头,脑子有点醉醉的就去问达子:“你也是为了躲小维?”
达子把水往地上一甩,又往屁股上一擦,咧开嘴,露出一排戴着牙套的大白牙,摇摇脑袋:“为什么要躲?我就是尿急,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我单词还没读呢。”
我跟达子就不是一路人,脑回路和革命战线都不是一路的,那就分道扬镳,但我刚走到女厕所门口,达子就抓住我:“你去哪?不上厕所了?”
上!当然要上,但我也得去隔壁上啊。
“你先走。”
达子走远之后,我才敢偷偷摸摸地溜进女厕所,就仿佛我真的是个男生,变态地潜入女厕所。
我在里面躲了一阵,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像个特务一样,勘察过周边环境,确认安全,才敢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单海中学的厕所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文化的厕所,每个厕所门口挂一块牌匾,每块牌匾上一句诗,我们这一层挂的是屈原的骚体诗:“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
我认清单海中学的厕所,也其路漫漫,特别应景。
“元尹!”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喊我,我心里一怔,吓出一身冷汗,难道是达子回来了?他要是看到我从女厕所出来,就凭达子这张嘴,我还怎么在这儿混下去。
万幸,不是达子,是李宥。
“你不在教室早读,在这干嘛?”
我在这还能干嘛?上厕所啊,不明显吗?
“那你怎么在...呃...这,不是早读已经...呃...上课了吗?呃...”
呃,怎么又开始了?我刚刚明明都已经好了的啊。
然后他忽然靠过来,离我很近,我不戴眼镜,都能看清他睫毛,那么近。
“额,元尹,你打嗝了。”
我知道。
然后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我现在肯定又是一股奶味。
他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两步,难道还能闻见味道?
“那个...新生刚来,学生会还没招新,学习部忙不过来,我帮忙查一下早读。”他指指胸前的红牌牌说。
“那你忙...呃...我先...呃...回教室呃...”
我很努力地想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惜失败了,我现在讲话一定特别搞笑,拜托你,离我远点。
“一起走吧,我查你们这一层。”他追上来说。
我不能跟他一起走,因为...他是执法者,我跟他一起,他没把我这个跑出来上厕所的不法分子抓起来,不是他徇私枉法,就是我私下贿赂,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跟他一起走。
“你...呃...能从21班...呃...开始检查吗?放小的...呃...一条生路。”
我趁他迟疑,赶紧溜了,我和一个戴红牌牌的学生会学长在厕所门口周旋,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小维还在抽查程英桀,我在门口躲了一阵,暗中观望,程英桀的口语,虽然没有安冉那种一开口就很外国人的感觉,但他讲英文会自带一种商业精英的范儿,反正就很帅。
小维很满意,频频点头,我想他是赢得美女老师的芳心了。
他们一结束,我正弯下腰准备溜进去,然后我就看见程英桀在对我鬼鬼地笑,还特别熟络地朝我挥手,我就知道肯定有诈。
果然,我一转头,就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胸前还有利器,划得我的脸生疼,我捂住脸,仔细一看,那个利器,正是那个值日的红牌牌坚硬的塑料外壳。
“李...李宥...呃...你站我...呃...后面干...呃...嘛?”
奇怪,我被达子一吓,立马就自愈了,刚刚被李宥吓得也不轻,怎么还不停?
“我检查啊,学生会查早读是抽查,不用每个班都查过去,抽样调查就行。”
靠,抽样调查,你就非得查我们班吗?你这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坑自己人啊。
我刚刚那一下,在力的相互作用下,把他撞得很开,他捂着胸口,像个气胸病人。
我有点过意不去:“你没事吧?”
他上前两步:“我没事,你脸没事吧?”
我感觉那股奶味又冒上来了,赶紧捂住嘴巴:“没...呃...事!”
“这个牛奶,味道还可以吗?”
所以你还是闻到味道了吗?
我往后退了退,顺便退到跟23班的墙角交界处,正好躲避小维的目光。
“谢谢...呃...啊,多少...呃...钱?”
“什么?元尹,你这样说话,我听不清,你还是先进去早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