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擅长球类运动,除了足球,他同时还是校篮球队和羽毛球队的成员,据说,校篮球队的队长很看好他,大有把衣钵传给他,让他接下接力棒,成为下一任篮球队队长的意思。
按照单海中学的传统,运动会正式开幕前,还有篮球赛、拔河比赛、跳绳比赛等团体项目,作为热身项目来烘托运动会的氛围。
因为薛枫不在,江小白就自然而然地承担起,组织班级男生参加篮球赛的职责,我完全信得过他的专业素养,所以就放手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了他,除了比赛的时候到场加油,我全程都没有参与。
事实证明,全程也确实没有我参与的机会,在江小白的带领下,我们班的篮球男团所向披靡,一路杀进决赛,最后以微弱的比分落后于高二5班,获得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绩。
我们班的男生普遍个子比较高,按理说组建一支球队并不难,但江小白在前期挑选队员时,就费了很大的功夫,因为他对技术的要求很执着,很多高个子的男生,都入不了他的眼,其中就包括任然。
不过任然是个特例,江小白连试都没让他试,就直接pass了他,因为他知道,任然只会踢足球,根本就不会打篮球,当然,也可能连足球也不会踢,上次就验证过了。
但任然也很执着,再三请求,江小白终于同意,让他试试,结果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任然不仅会打球,而且打得特别好,几乎可以与江小白匹敌。
江小白说,他可能变异了,会踢的足球不会了,不会的篮球倒是很会了。
在任然的配合下,江小白如虎添翼,除了最后一场,前面的几场球,几乎都赢得轻轻松松。
但是最后一场球,临近结束的时候,江小白不幸负伤,那一场球,因为我正好有课,就没有去现场看,听说,江小白是被毛毳的侄子撞了一下,然后就崴了脚,我们的男生认定,他就是上次在体育馆和江小白发生冲突之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差点再次引发群体冲突事件,还好任然及时制止了。
虽然江小白的伤,并不严重,但医生还是建议休息,这次的运动会项目,他本来是报了200米和400米的,并且受伤之后还坚持参加,但任然坚持不同意,说没什么比他的身体更重要,所以最后还是换人了。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除了把春季运动会改成秋季运动会,其他的还是延续一贯的传统,高一年级参加开幕式的方阵表演,并以此作为道德风尚奖的评比标准。
干千壹是学生会宣传部的,策划宣传是她的强项,但她还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任然,她说,这次运动会的主要负责人,还是任然,她主要是协助配合。
任然也是当仁不让,很快就拍板决定,我们班这次开幕式要演“琴棋书画”。
茧茧会弹古筝,答应他可以现场弹一首曲子,“琴”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棋”也简单,只需要特制一个稍大的棋盘,再让两个同学对弈就行。
这个节目的难点就在于,“书”和“画”,要现场完成作品,而且时间还要控制在4分钟以内,怎么看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后,他就把这件并不容易的事,落实在了我的头上。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他说,大家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大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他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我也是班级里的一份子,也要出力的。
我根本无法反驳,答应了,然后我问他,那“书”怎么办。
他自信地说,他自己来。
他写的是毛笔书法,我画的是国画,我们配合得很好,茧茧的音乐也恰到好处,然后我们的节目,也因为深厚的文化底蕴,俘获了领导的心,拿到了这一届的道德风尚奖。
任然的策划和表现,都很成功,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会书法,写得还是标准的隶书,遒劲有力,挥斥方遒,连干千壹看了,都连连称赞,叹为观止。
而江小白因为不再是运动员,就不能参加班级的方阵表演了,不过因为标准的180CM身高,他又被会徽队选中了。
开幕式的最前面是国旗队,然后就是会徽队,再是鼓乐队、鲜花队、彩旗队,后面才是裁判队、各班级代表队方阵,最后还有国际部和初中部的各梯队,浩浩荡荡,声势浩大,制造起一年一度体育盛会的热烈气氛。
每当这个时候,单海中学附近的居民,都会不约而同地从铁栏杆的各个角落,朝单海中学的操场张望,力求一起见证这场盛会。
江小白是学校国旗队的升旗手,照理说应该走在最前面国旗队的队列里,但高三即将进去冲刺阶段,这是他们毕业前最后一次,升起这面国旗的机会,接下来接力棒就会交到高二和高一的手里,就这样年复一年,代代相传,所以这次的升旗手,都是高三的学生。
江小白为此高兴了很久,这样他就可以坐在看台上看方阵表演了,但没想到,他不做升旗手,却扛起了会徽,还是没机会看到方阵表演。
其实他推脱过,说自己有伤,会徽太重,不过,他们看了看他的伤说,比赛是参加不了,扛会徽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强行把他抓了壮丁。
我安慰他说,方阵表演我会拍给他看的。
不久前,我终于狠下心,耗费了4个月的薪水,买了一个单反相机,虽然我拍照的技术很一般,但只要设备足够先进,拍出来的照片,也就不会太差,这样我就可以记录下每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瞬间了,为此我开心了很久。
比赛正式开始之后,我就拿着我的装备,像记者团采风的学生一样,满田径场跑,捕捉每一个我想要捕捉的镜头。
我一边走一边想,年轻的时候,要是有这样的装备该多好,这样现在很多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应该就被镜头记录下来了,看着照片回忆,记忆也会变得永垂不朽吧。
可是年轻的时候,连智能手机也没有,现在QQ空间仅存的几张高中时的照片,一放大就模糊得连脸都看不清,唯一一张清晰的照片,还是我向滕蔓借了数码相机,给李宥拍的那张扣篮的照片,但是很可惜,那张照片,是在我穿越过去的那个时空里,它现在不存在了。
我按下快门的一瞬间,被这张随手一拍的照片,惊艳到,运动员刚好腾空而起,定格的瞬间正好在半空中,且正对着跳高杆,动作利落但不失儒雅帅气,表情管理得也刚刚好,没有面目狰狞反而带着如朗月清风般的微笑。
我把照片放大,仔细一看,我随手一拍,拍到的竟然是任然。
他说,他对跳高没有把握,但现在已经是1.7M试跳了,跳过去的人已经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我拍下这张照片的瞬间,现场响起了一阵很热烈的掌声,我的目光随意地在人群中扫视,想捕捉一个特写镜头,然后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邢冰乐。
邢冰乐看任然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文郁辰当年看李宥的那个眼神,热烈而殷切,又饱含青春期少女的含蓄。
我放下相机,忽然有点忧心忡忡,既担心任然难以抗拒这种热烈,也担心邢冰乐过于执着,耽误学业,毕竟她是达子班的第一名,也是一根好苗子。
我想换个好点的角度看任然比赛,然后一转身,竟看见江小白就站在不远处,但他站的角度和位置,显然就根本看不见任然跳高,因为旁边就是裁判席,撑着很高的遮阳伞,刚好挡住他的视线。
但是,那个角度那个位置,刚好能看见为任然鼓掌的邢冰乐,而且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邢冰乐,以至于我到了他身后,他也浑然不知。
我把他拉到一旁,试探着问他:“你喜欢的女生,不会是邢冰乐吧?”
他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田径场,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不给任然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