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钧黎仍记得当初负责暗中监视夏茗希行踪的暗士来上报行迹时说过,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夏茗希是在倥偬国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上突然转身逃出了殿中的。
也正是因为夏茗希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变化,打乱了南钧黎之前所有的部署安排,南钧黎被迫临时改变计划,前往夏茗希逃亡的森林以书生医师的身份出现救下夏茗希。
在救下夏茗希后南钧黎又不得不杀掉前来围剿的殿士们,因为一系列的准备不足,导致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漏洞。
在南钧黎对夏茗希这个人满是轻蔑不屑厌恶的时候,夏茗希却让南钧黎如同当头一棒。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满是非议的环境下一个人扛了下来。无论她装的再如何潇洒骄横,本质里的夏茗希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纯粹。
一个异国他乡文化不同的人,却能在麟悍国这种注重情义的国家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和街里的人们混得那般熟络。
南钧黎曾问过夏茗希,为何要带着面具外出,夏茗希只是解释说,因为她需要完成的任务都是私密的,所以从她有记忆开始殿母便让她戴上面具走动,因为夏茗希对于她而言,是藏在舌下的一根毒针。
付以鼓励,却永远得不到信任。
于是她便整日带着面具在街上行走,所有人都怕她,与南钧黎一样,无人知道夏茗希的真实模样。
银铃、赤足、长发、高挑、面具,这是组成夏茗希这个人外表的零件。
任性、骄横、冷血、暴力、怪物,这是组成夏茗希这个人性格的部件。
但其实只要是看到过夏茗希坐在炉灶旁准备饭菜时认真期待的模样时,就会知道这个姑娘比她们所有人都要活得真实。
不过嘴确实是毒的很。
而他呢,却在大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那般侮辱了她,甚至说她是殿母的恶犬。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在南钧黎心底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着。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以一辈子都不被发现,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南钧黎没有再阻拦夏茗希,替她拿了些驱蚊的香囊后,看着夏茗希将面具戴上后,跟在夏茗希的左侧一同离开了这个小庭院。
“南钧黎,这是什么啊?”夏茗希弯腰不停指着路边摊架上的纸做的彩色灯笼。
“这是花灯。”南钧黎耐心的解释道。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从出门开始到现在,夏茗希就像个第一次上街的小孩子一般不停地问着各式各样的摆件香囊。
“花灯?”
对面的阁楼上南钧黎的亲信正藏在那里,身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也时不时走过南钧黎手下的几名将领,他们皆是在听闻夏茗希要上街后特意前来保护南钧黎的。
“对,这也是有典故的,姑娘想听吗?”南钧黎不去在意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微微颔首询问着夏茗希的想法。
“想听。”夏茗希一听要讲故事,紧忙放下了手中的花灯,认真的听着。
南钧黎不知为何觉得夏茗希还有些傻气的可爱,清咳了咳后才开始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