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疼痛,耳边迷迷糊糊的传出阵阵打斗之声,我侧耳倾听,只觉道道刀风呼啸而过,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之声,还有四面八方响起的激烈的枪声,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刚想坐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并不听我的使唤,我挣扎着稍微一使劲,一股剧烈的疼痛便袭遍了全身,我急忙向自己身上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此时我的身体不说被劈成了两半也差不多少了,不久前蚩尤老祖挥舞着修罗刀一道斩下来,一道血剑喷出之后,从我的左腿直到肩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若是说我被修罗王这一刀劈成了两半也并不夸张,若说我没有被这一刀劈成两半的话,那估计我就算坐起来后,身子的左半截会立刻掉落下来,此时身子底下黏糊糊的一片,不用看也知道早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我就这么躺在地上一时间有些发蒙,按理说这种程度的伤早就应该挂掉了,可是我为什么还会如此清醒的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凉,意识稍微恢复一些后,那种在地府冥宫刚喝完桃花酒的灼烧之感再次传了出来,我感觉此时身上已经被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火焰包裹着,我好像变成了一盏油灯,自己的生命作为灯油,而这灯芯就是我自己的残躯。想到自己从地府冥宫又重新回到阳间恍如隔世,朦胧间依稀记得还有一封书信没有来得及拆看,也不知道那封书信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幻而已。好在我的右手还能动,于是便伸手入怀,匆匆一摸之际居然真的发现一纸信笺揣在怀中,我挣扎着将这纸信笺放在手边仔细观看。这是一张由类似符纸那种黄表纸制成的信笺,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墨迹,一笔蝇头小楷虽然字迹淡雅却不失清晰,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这样一段话:
孙贼,还记得爷爷我吗?叫你一声孙子你自己偷着乐去吧,爷爷我的耷拉孙儿在你面前你也得叫声祖宗,有道是梦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自从上次你和那个老家伙走了以后,爷爷我还真的有点儿想你们了,眼看着这里的桃花开了一季又一季,当初是僧多粥少,可是现在酒有了,赔爷爷喝酒的人呢却不见了,其实这数千年前来,能陪爷爷喝酒的人也有那个几个,可是爷爷还是觉得跟你们在一起喝的痛快,我知道,爷爷这里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你们那儿不是有句话吗,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爷爷是走不出去了,可爷爷也不想走,这地方呆着也挺好,无聊的时候一会想起曾经的事情来,还真的有点觉得对不住你们这些当孙子的,爷爷原本可以这么一直躲在这享清福,可是一想起还有点小事情留在你们那儿没有解决,就总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心口一样,酒也喝的不痛快,没法子,也就只好麻烦麻烦你们这些当孙子的了。
当你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有些事情应该已经知道了,不错,爷爷我是懂的一些歧黄之术的,可是歧黄之术再高超,也绝不能否定世上的阴阳变换,所谓生老病死天理循环,这一片大好河山,总不能老是掌握在一拨人的手里,谁都有权利来这世上走一遭,来来去去的厌倦了,也就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爷爷我知道,我手里的这些东西,早晚会有一些后辈子孙惦记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爷爷我的后辈子孙也不都像爷爷有这样高的素质和觉悟,人一旦得到了荣华富贵,接下来想要的就是这长生之法,你想想,一个人若是整天不用干活,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还他妈的能长生不老,这日子比爷爷我的日子过得都滋润,爷爷我独自一人在这里都没人伺候,偌大的桃源施肥浇水的,可都是爷爷我一个人干,你说这后辈子孙得到了爷爷的歧黄之术,过上这种比神仙都神仙的日子,爷爷心里能平衡吗?所以么,人就是人,相当神仙就得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东西,世人都羡慕神仙,你可知神仙也羡慕世间的人呢,想干嘛就干嘛。
好了,啰里叭嗦的说了这么多,爷爷其实就是有点闷得慌,不过再闷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跟你唠下去,再唠下去你小子这条小命可就真的没了,黑白无常那两个小王八蛋把酒给你喝下去了吧?那酒可是爷爷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具有起死人,肉白骨枯木再逢春的功效,爷爷担心这药力不够,这瓶酒里还加了点特殊的东西,你小子应该被人家劈了吧?没事,就算被人家剁成了肉馅都没事,慢慢养着吧,不过爷爷要提醒你一句,消化这酒可不能光靠你的那一幅下水,要用你的气,至于能消化多少,那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最后再唠叨一句,爷爷知道你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小子心里现在肯定还在骂爷爷呢是不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这话说是这么说,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真的对自己下不去这个手,你小子也不用得了便宜卖乖,爷爷可没有白使唤你,行了,爷爷困了,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读完了这封信我心里我心里一阵好笑,没想到炼妖壶里的蚩尤老祖还真的挺有意思,从这张信笺和上面字迹来看,这封信应该是这个老东西口述,由蛛儿或者孟姜代写的,既然信中说这瓶酒具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我倒不妨一试,说不定还真的能捡回一条命也说不定。于是我尝试着运行体内的气息,由于这一刀并没有将我的丹田气海毁去,气息运转之时只觉身上燃烧的火焰似乎更加旺盛了,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着牙拼了老命使劲的将体内的气息向那一团火焰的中心汇去,随着气息的注入,我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团火焰。
全部的气息注入到火焰之中,整个人已经虚脱的没有半分气力,指间一松那张信笺飘然而落,不等落到地上的时候便“呼”的一下着了起来化作了一片纸灰。这个时候只听耳边传出了鬼面的声音:“日月阴阳锥,好东西,这东西上可封神,中可封人,下可封鬼,这么好的东西留在你的手里,真是可惜了材料,倒不如留在我这里……”我闻声挣扎着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刀白羽和两位老刀把子已经躺倒在地,地上已经流出了一大片的血迹,鬼面周围插着四色令旗,周局手中举着那只杏黄旗大声的嚷道:“孙老弟,坚持住……” FEΙSǖzw.Coм
鬼面单手已经将孙局抓起来,孙局的身形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着,看这样子已经被鬼面牢牢地控制住了,孙局一只手紧紧地扣住鬼面的那只扣在自己咽喉梗嗓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向鬼面打去,从孙局的手型就可以判断出来,孙局那只手里握着的正是日月阴阳锥中最后一枚透明的阴阳锥。
孙局不停地挣扎着想将最后一只阴阳锥刺到鬼面的身上,可是从我这角度上来看,孙局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片刻之后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一枚纯黑色的阳锥被鬼面从身体里逼了出来直接钉在了地上。见到这一幕周局大惊失色,奋不顾身的向那只阳锥扑了过去,一把将阳锥拔了出来后立刻向鬼面身上扎了下去,鬼面根本没有将周局放在眼里,不等周局将这根阳锥刺入鬼面体内,又是“噗”的一声,一只纯白色的阴锥被鬼面逼了出来,直向周局而来,周局一个没留神顿时被这只阴锥刺中,当下惨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接连逼出两只阴阳锥的鬼面忽然纵声大笑,一把将孙局狠狠的丢在了地上,随即猛地大喝一声,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六道流光直接从鬼面身上激射而出,几乎同一时间钉子了地上发出“哆”的一声,六只日月阴阳锥同时被鬼面逼了出来,周局老爷子猛地将手中的杏黄旗向鬼面抛出去的同时大喝一声“泰山压顶”,一块巨大的泰山石凭空而现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压了下来,鬼面嘴角微微上扬,挥起手臂一道透明的虚影向泰山石上闪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周局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鬼面凭着一记修罗刀风粉碎了周局的泰山压顶,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周局道:“老不死的,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我就成全你,先送你上路……”周局捂着胸口哈哈大笑道:“身为道门中人,除魔卫道便是己任,我老人家这辈子,值了……”
周局这话音刚落,我顿感热血沸腾,那一团急速燃烧的火焰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仿佛一道岩浆一般散布到我的奇经八脉中,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无穷的力量正在从我的身体里生出了出来,我低头匆匆一看,只见我的伤口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着,眼看着鬼面这一记刀风对着周局就劈了下来,我来不及多想抓起身边一物迎着鬼面这一记刀风就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