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躺着，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颇有一种秉烛夜谈的氛围，当然，差了一根烛。

“飞鹰，您认为他们河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李浩然轻声问道，在这安静的夜里，这轻声格外清晰。

“那天我们不是救了甘婶吗，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桥确实老旧。”飞鹰长老开始回忆，“马车经过的时候，感觉有些摇晃，就像是咱们以前那破旧的路面一样。还有些吱呀吱呀的声响，感觉随时会掉到河里。不过，我们那天马车里的人和物重量确实很有点重量。”

“对，那拱桥少说有百十年了，我看那拱架已经有了大的裂纹。”李浩然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但这个质量问题很容易修复。我们只需要提醒他们就行了。”

“对了酋长，刚才在集长那里的时候，他虽然对这条河道头疼，但是主要问题并不是因为这桥出的事故，毕竟这桥现在还没有断掉，我们此举最多算是一个预防。”飞鹰想起了点有用的信息。

“哦？他还透露了什么困惑？”李浩然比较好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说，近几年这河道每年总有几月份容易涨洪水，引起农田和村庄被淹。或许，我们还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只是，我们有什么办法阻止洪水呢？”

“天要降暴雨，你是阻止不了的。”李浩然叹道，“这里是平原，幸好不是像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山，你还记得你上次在南山的事故吗？”

说到这里，飞鹰长老有些脸红，幸好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次可是他人生中的大事，差点被暴雨冲到坍塌的山下的河道里，自己的小命差点葬送在山洪里。

“记得记得，确实太可怕了。”飞鹰长老连连叹道，还心有余悸。

每每有人提起这个事，总是让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每次想到这件事，总让他更珍惜时下的生活。

“我们那里是山洪爆发如此可怕，可这里一片平原，一马平川，洪水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飞鹰，没有山的阻挡，洪水在平原地区不是奔得更快吗？那速度，可比咱们的马车快多了。”

经李浩然这么一说，飞鹰想象了一下，危害确实不容小觑。

“咱们现在把他这个问题解决，怕是为此地解决了一个大患。以后，这里我们就可以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李浩然心里有了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成败关系着这几日的去留问题，关系着陆集下游居民们的财产和生命问题，更关系着以后亚玛和陆集之间的来往问题。

想到这里，李浩然更睡不着了。“你去给我弄个灯弄几张纸过来。”

“是。”

这灯好说，起身点起就行了，纸笔也好说，书房里就有，只不过这么晚过去，被甘家的人碰到就不好了。

飞鹰长老以他敏捷的身手很快就完成了这区区小任务。

他爬到床上，想睡又不敢睡。酋长没睡也没发话。

可止不住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你先睡吧，下午辛苦了。我继续琢磨琢磨。”飞鹰长老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那柔软的床可是太舒服了！

既然会发生洪水，天气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现有的河道不能满足泄掉这些突然多余水量的需求。那就需要在洪水量最大的位置做好泄洪，下游才能幸免。

这一处或者几处关键位置现在肯定是不知道，需要从陆集人的口中得知，但不管在哪，都要处置。

李浩然在薄薄的纸上画了一道又一道，粗粗细细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就像他那凌乱的思绪一样让人看不懂。

飞鹰长老那均匀的呼吸中夹杂着时断时续轰隆隆的呼噜声，看来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阶段。

“这里开，这里放，这里堵，这里上......”画着画着，李浩然手中的笔渐渐不听使唤，歪歪扭扭跌落到了地上，头也撑不住了，伏在了那几张薄薄的纸上。呼吸的气息将这几张纸鼓动地一上一下。

白天紧神经绷，晚上的睡眠格外香甜，感觉不大一会儿，窗外的亮度已经跟屋内持平，那灯光，也显得可有可无。

飞鹰长老在床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双手搭落，竟然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咦？酋长呢？他怎么起这么早？”

转头望去，李浩然还伏在桌案上保持着睡着的姿势。

“哎呀呀呀！酋长！你怎么不去床上睡！”飞鹰长老吓坏了，“难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哎呦，我的天。”

李浩然被飞鹰长老这夸张的叫声惊醒，才发现四肢早已没有知觉。

“快来扶我一把。”

除了嘴还能发出声音，全身上下动弹不得。他扶着飞鹰的胳膊起身，却发现腿根本不听使唤，无法调遣。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有个办法。请容我斗胆一试。”飞鹰长老弱弱说道。

“别废话，赶紧的。”李浩然感觉自己像个木偶，四肢已经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这种情况得尽快解决，实在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好！”飞鹰长老话落手起，迅速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弓下身子，双手从李浩然膝盖后面穿过，一捞，将李浩然来了一个公主抱。

李浩然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上身失稳，不得不掌住飞鹰的脖子，这才没有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飞鹰长用了几秒就结束了这尴尬的局面，就一个转身，飞鹰长老将李浩然放到了床边，经过这一折腾，李浩然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能动了。

“酋长，需不需要我帮您锤锤？”飞鹰长老倒是一脸平静，仿佛刚刚搬了一块石头一般。

“不不不，你先出去准备准备，我自己揉揉，缓一下就行了。”李浩然干脆地拒绝了飞鹰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