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是你不会下手，你不做的事情，你母妃却做了的事，还少吗？”姚嘉纾盯着赫谨行的后背。

赫谨行这时身子一僵，直到姚嘉纾走到他身边他才出了声：“可这件事和其他的事不同，母妃她不会不顾后果的。”

姚嘉纾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容：“沐贵妃不计后果的事做的可不少……”说着，她压下了声，微微靠近赫谨行的耳边：“谋害皇后、暗杀太子……这哪一桩事的后果是沐贵妃事先没有预料过的？还是说在二殿下的眼里，这些都只是小事啊？”

赫谨行蓦地瞳孔放大，身子不由得后倾，若不是海全在一边搀扶，恐他这会儿是站不稳了。

姚嘉纾小声的说完那句话便就站直了身：“所以说，二殿下，即便那个人是你的母亲，你还是得暗中防着一手，二殿下身为我冀国的皇子，也不想将来眼睁睁看着冀国还有冀国的臣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赫谨行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姚嘉纾的脸上，他承认在他听完她的这些话后，他的心里是慌的、是害怕的……

姚嘉纾看着赫谨行此刻一张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这些话是进了赫谨行的心了：“好了，本小姐还得去用午膳，这就不陪二殿下了。有些道理不用本小姐多说，朝堂上的事情二殿下也比本小姐看的更明白，二殿下心里有数就好。”姚嘉纾故意这么说，她要让赫谨行的心里留个疙瘩才好。

浅浅的水洼倒映着赫谨行深色的衣袍，面色沉重，脑子混沌，一时间他不知接下来是要去哪里，直到身边的海全叫了一声，他的思绪才又被拉回。他知道姚嘉纾说的情势是最糟糕的一种，而他的母妃，他不敢肯定她会不会最后来个鱼死网破，但他必须杜绝这样的后果发生。

“海全，备马车！”赫谨行沉声吩咐，现下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前面，姚嘉纾在听到这声低吼，立刻就回头一问：“二殿下是要出宫？去哪儿？不介意的话本小姐可以捎带二殿下一程。”

赫谨行也不客气：“司徒府。”

“曹新荃？”姚嘉纾知道这个人：“二殿下要去找他？”

赫谨行不作声，只快速地向前行去，姚嘉纾也不耽搁他的功夫，紧紧跟在一旁，直到两人都上了马车，她才又问起：“二殿下这是有主意了，才出宫去找的人吧？不知二殿下是如何应对自己的母妃呢？”

赫谨行语气沉沉，面起难色：“只能先暗示他，若是听得些风言风语，不可信！”

姚嘉纾张大了嘴巴：“就……这样？”

“只能先这样了，外祖的嘴本殿下是封不住。要不，姚大小姐试试？”赫谨行挑眉。

“本小姐要是有这能耐，这几晚也不至于夜不能寐了。”姚嘉纾闭上了眼。

赫谨行弯了嘴角，眼里尽是不解：“姚嘉纾，有一点我倒是不明白，你那么讨厌乐宁公主，这回我母妃都把这绝佳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倒开始维护起乐宁公主来了？你是在做什么？”

“本小姐说过，伤害太子殿下的事情，本小姐不会做。更何况……”说到这里，姚嘉纾的眼帘慢慢抬起：“乐宁公主的身份还很可能威胁到我冀国的生死存亡，我就算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傻到去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本小姐和沐贵妃可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入耳，赫谨行笑了笑，意味不明，有开心的也有自嘲的：“你如何就这么肯定我母妃会不惜毁我冀国河山？要知道，冀国若是出事了，我母妃的好日子也真就到头了。”

“哈～”姚嘉纾好笑的问着赫谨行：“二殿下，依你们沐家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触犯了我冀国的王法？等日后太子殿下清算了起来，二殿下认为沐贵妃还有好日子过？哼，沐贵妃的为人本小姐再清楚不过，她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人和她一起下地狱。”

赫谨行一皱眉头：“姚嘉纾，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

“我知道，沐贵妃是你母妃嘛，就算一些事上你们的想法和立场不同，但你心里还是为着她的。”不等赫谨行的话说完，姚嘉纾就接了嘴：“可是有一点你不能否认，那就是你二殿下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自己的母妃有所顾虑和不信任的，不然二殿下现在也不会出宫想着去趟司徒府了，本小姐说的不错吧？”

赫谨行不置可否，他对他母妃的感情，这些年来他自己都越来越辨不清楚。

“不过，在乐宁公主这件事上，本小姐确实也有自己的私心的……”姚嘉纾的神情忽然低落下来。

“怎么说？”赫谨行好奇。

“乐宁公主乃谦王的义女，不论别的，至少在世人眼里她都是太子殿下的妹妹，饶是他们有什么别的心思，纲常伦理他们是不能违的。”姚嘉纾松了口气：“这样想来，本小姐这么做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

赫谨行听懂了她的意思：“那你对我皇兄还真是不了解，我皇兄他只要想的，就一定会做到。至于天下人怎么议论，我皇兄他从来不会在乎。”

“太子殿下不在乎，有人会替他在乎。一国储君，将来的一代帝王，不容许他走错一步。”姚嘉纾用极其轻松的口吻道着。

“你是指那帮臣子？”赫谨行说着摇头笑了起来：“别天真了，我皇兄比起父皇来还要雷厉风行几分，在沐氏一党的事上你就能看出来。何况事情是和乐宁公主有关，皇兄的手段就只怕会更狠，而那些挡他们路的人，下场绝不比沐氏好哪去？”

姚嘉纾神情微微严肃：“你就这么肯定太子殿下会为了一个别国公主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下狠手？太子殿下可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赫谨行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姚嘉纾或许会很难接受，但他还是有必要让她看清现实：“我皇兄行事当然知轻重，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乐宁公主的身份，那想必我母妃也什么都和你说了。皇兄当年为了救乐宁公主而和崇德侯大吵一架，这事当时传的军中上下无人不知，当然，我说这个不是想说我皇兄他多么在乎乐宁公主，虽然他的确很在乎乐宁公主。”此时一侧射过来的一道凌厉的目光，赫谨行选择了视而不见，他继续道着：“我的意思是崇德侯当年不同意我皇兄出兵救人，并不是崇德侯不想救出公主，而是那时凉军太过迅猛，皇兄那么做不但会救不出人，反而会搭上了自己，搭上了我冀军。”

“所以太子殿下在这件事上，我才会说他是一举两失！”姚嘉纾怒气满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