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允侥紧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既然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邢允侥对上钟离彦然的目光:“是,彦然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有其他的想法,在我知道乐宁公主身份后的这几日里,我确确实实想了很多,我不知道乐宁公主当初到底是谦王爷带进宫的还是太子殿下救回来的,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凉国知道了这件事,那我冀国必定会陷入极其艰难的境地。而眼下,我们就面临着一件严峻的事,你可知我刚和夕朗来这的一路上,那些百姓们都是怎么议论太子殿下的吗?这还仅是我冀国天子脚下之地啊,若是往后,凉国知道了,豫国也知道了,那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我冀国?这些都是我这几日来最担心的事!”
而对于邢允侥所说的,钟离彦然在此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听了这些担忧后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所以你想怎么做?你想把事情大而化小?把乐宁公主推出去?”
纪夕朗顿时瞪大眼睛看向邢允侥。
而邢允侥的回答也再一次让纪夕朗震惊:“这是目前最能快速解决事情的法子,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与凉国达成……”
还未说完,一个身影就快的朝邢允侥扑了去!
“欸!彦然!”纪夕朗眼疾手快地拦下还要出手的钟离彦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一旁还有那么多将士看着呢!”
挨了一拳的邢允侥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来:“就为了一个乐宁公主,世子便不顾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出手打我?”邢允侥嘴角轻笑。
钟离彦然冲冠眦裂:“这一拳,我是替承玙打你的!你道我不顾兄弟情义?那你呢?承玙这些年来多么信任你,而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你想把乐宁公主推到风口浪尖上,这馊主意亏得你想得到也说得出口来!”
邢允侥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子面对着钟离彦然:“是,你想的周到,你替太子殿下顾虑的周全,你以为你想到的我就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宠乐宁公主这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我能看得清楚明白!可是眼下,这关乎到我冀国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何为正确?”钟离彦然咬着牙问道:“你口中的正确就是把一个弱女子推到生死的边缘?这就是你正确的选择?”
“那不然呢?真要让我冀国与凉国大打一仗?真要让我冀国的将士为了一个亡国公主上战场流血吗?”邢允侥扬声质问。
钟离彦然怒不可遏再一次一把抓过邢允侥的衣领:“邢允侥!”
“彦然,消消气,我们好好谈啊!”纪夕朗小心翼翼地将邢允侥胸前的手拿下,顺道又向邢允侥劝一句:“允侥,你也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一切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做决定。”
“等太子回来?”邢允侥一声冷笑:“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同意这样做?”
“既然你知道承玙不会同意,那就最好快些打消这个念头!”钟离彦然冷眼睨视。
邢允侥却是不服:“可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为了我冀国好!”
钟离彦然一蹙眉:“是吗?你哪里来的理由会这么说?仅仅只是这样能保住我冀国江山?那你有考虑过承玙的感受吗?你认为他会希望用乐宁公主来换得一个冀国江山太平吗?”
纪夕朗这时也沉声地开了口,他情深义重地看着邢允侥:“彦然说的对,允侥,你的担心我们都能明白,你为冀国尽心尽力太子殿下也是记心里的,因为记在心里所以才会相信你,在他离宫这么长日子里才会放心把朝中的事情交由你去处理,同样的,你也该相信太子殿下,不是吗?承玙身为我冀国的储君,身上担的责任千斤重,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这冀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费心劳神去做的,冀国是他家啊,他也希望冀国国泰民安的,而我们作为他的朋友也好,臣子也好,全心全意的辅佐他就够了!至于在乐宁公主这件事上,除了是国事,也是承玙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不好吗?”
“夕朗这话说的好,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而既然是家事,我们这些无论是臣子也好朋友也好,那都不宜插手。”说到这里,钟离彦然又问向邢允侥:“允侥,你还记得前段时日我与你说的话吗?‘将来无论太子殿下做下任何决定,你都只要支持太子殿下就好,而无需和那些朝中的老臣一起站出来反对太子殿下的决定’,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
邢允侥沉下气,抿了抿嘴,道:“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我邢允侥是万死不辞,断不会违抗太子殿下的决定。”
“很好,你还记得。”钟离彦然眼里闪过一丝欣慰:“那就请你一直记得你的回答,这些日来你就带着你的这句回答去安抚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
“什么?让我去安抚他们?这怎么可能?此事一传出来,朝中上下那是炸开了锅,都人人自危起来了!安抚他们如何能够办到?”邢允侥想都没敢往这处想。
钟离彦然却是想让邢允侥负重致远:“如何就办不到了?他沐轼玄能够把这消息放出来搅得朝堂上下一团乱,你身为东宫属官,当朝太子的近臣,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将来又如何辅助太子殿下治理我冀国?”
“就是!”纪夕朗也来参一嘴:“他德安宫那位都能安抚起那些朝臣来,你身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怎么也不能落后于人啊!你,邢允侥,是得向沐轼玄看齐的人,难不成你想把这乘胜追击的机会让给项令桢?”明知道邢允侥看项令桢不顺眼,纪夕朗还就故意提起来刺激一下他。
果然,邢允侥被激起了斗志:“那怎么能?这样艰巨的任务也只有我能做到了!”
钟离彦然和纪夕朗二人相视一笑,说服了邢允侥,他们也就大可安心了,遇到这样紧急的事情,他们三个可不能乱,态度得明确意见也要一致。
“欸,不过这样大的事,处理起来心里总会没底……此事你进宫禀报陛下知道了没?”邢允侥问着钟离彦然。
钟离彦然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