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
“冀国大将军通敌叛国,简直丢尽我冀国的脸面,该死!”
“沐丞相起兵谋反,还散布当今太子的谣言,该杀该杀!”
“曹司徒欺压平民数年,死得好,死得好!”
……
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落入纪夕朗的耳里,他冷漠地回头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这些罪犯,驾马的速度也不觉提了几分。
又过些许之后,纪夕朗才领着这些罪臣到了南城的刑场。
“都押过去!”一跳下马背,纪夕朗就扬声命着那些侍卫把这些罪臣押上行刑台,随后他就走向了主台,绕过他父亲和邢司士,坐在了邢允侥的边上。
邢允侥见他坐下后,低声地问向他,道:“都安排妥了?”
纪夕朗微微一点头:“是,也就只能帮她到那儿了,之后福祸就靠她自己了!”
就在他二人耳语之际,纪司寇的斩首令牌已经丢了出去:“行刑!”
一声令到,便见着场上的数十匹马各自向着不同方向驾去,饶是纪夕朗作为监斩官看过那么多的行刑场面,这一次他也还是不由地偏过了头去!
罪臣处刑后,便再是这些家眷了,场上的哀声嚎哭就没有停止过,看着一些被家人所累的老弱妇孺,邢允侥竟然心底里也觉得姚嘉纾被流放或许也不错,即便受些苦也至少能比他们多活个几月。
京城的西城门外,韦熙茵一行人送了姚嘉纾是一程又一程。
看着自己的四肢上全戴着重重的镣铐,姚嘉纾便又是吼向她身后的三人,这是她最惨的样子,她哪里希望还让他们这样继续看着:“够了!你们有完没完,再继续跟着,是想陪着本小姐一起去流放吗?”
韦熙茵听着这话难受:“姚嘉纾,你别气了,眼看我们就要分开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一句?”
“不能!”姚嘉纾冷着脸,斜视道:“这都要分开了,你们就不能给本小姐一些面子吗?非要看着本小姐这副模样,你们心里就开心是吧?”
“姚大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改!”钟离彦然淡淡地看着她耍她的大小姐性子。
姚嘉纾冷哼回道:“改?本小姐为什么要改啊?以后这京城里的一切和本小姐就都没有关系了,本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要改啊!”
“是,表姐自小就这样,我觉得也挺好,若真改了变了个人,我倒是要不习惯了。”赫谨行看着姚嘉纾的背影浅笑。
“二殿下,难得啊,难得听你开尊口唤我一声‘表姐’。不过本小姐是真不想做你的表姐,好事没有我,倒霉的事那是一件接一件。”姚嘉纾没好气道。
原本就对姚嘉纾有愧意的赫谨行,在听了这话更是不知该说什么:“表姐,对不起,我……”
“打住!本小姐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姚嘉纾烦烦地打断赫谨行的话:“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本小姐,那以后就好好待我的人!”
钟离彦然知道她指的是她的婢女曼儿,便也让她宽心:“你放心吧,曼儿在我府上不会有事的,即便最后被太子殿下知道,我也会保下她的,这也是我当初对你的承诺。”
“谢了。世子一诺千金,答应的事就会做到,但其实世子办不到也无需自责。人啊,各自都有各自的命。”姚嘉纾放声地一笑。
韦熙茵知道姚嘉纾心里难过,她的笑意里又几分是真心的呢?
“本小姐的命就是去流放,也挺好的。你们不要再送了,本小姐都被你们拖得都掉了好大一截队。就到这吧,行吗?”姚嘉纾转身停下脚步,终于是面向着他们。
韦熙茵不知再要和姚嘉纾说什么,到嘴边她只化作一句:“保重!”
姚嘉纾轻轻一笑,她看看韦熙茵,又看向她身边的赫谨行:“你们的大婚典礼我不能亲自到场祝福了,二殿下,你要好好待韦熙茵,知道了?”
赫谨行眼里带着愧疚地看着她:“表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茵茵,表姐也一路保重!”
“嗯。”转而,姚嘉纾便又看向了钟离彦然,她第一次对他对视是这柔和的目光:“世子,其实最感谢的还是你,我姨母毒害了你的皇后姑姑,我谢谢你能放下这仇恨来帮我!”
“害死皇后姑姑的是沐颖书,不是你,我帮你也是因为你之前帮了我,就当是互帮互助吧,本世子也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钟离彦然一副明理又认真的模样。
“好,世子这话本小姐也赞同。好了,不多说了,告辞了,诸位!”姚嘉纾畅声笑着,随后不带任何留恋的转过了身。
看着那大步又沉重的步伐离自己一步步远去,韦熙茵情不自禁地就是一声大唤:“姚嘉纾!”
这一声又把姚嘉纾的脚步给拉住,韦熙茵大步地跑上去抱住她,贴着她那冻红的耳朵道着:“姚嘉纾,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吧?”
朋友……姚嘉纾便时想起她那日在韦府里说的那句话,她轻声笑着:“当然,我们是朋友,只要你不嫌弃有我这个罪犯做朋友,永远我们都是朋友……”
“嗯,我不嫌弃!”说完,韦熙茵松开了环着姚嘉纾的双臂:“走吧,路上保重。”
姚嘉纾呆呆立着,她回望了眼那城门:“韦熙茵,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向太子殿下问句话?”
“什么话?”
“我想问问太子殿下,若我不姓姚,若我和沐家没有关系,若也没有乐宁公主的存在,那年的新年宫宴上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呢?”姚嘉纾的眼圈泛红,语气含着幽幽地不舍。
“你……还念着太子殿下吗?”韦熙茵多想劝她放下,因为这样心里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
姚嘉纾苦涩地笑着:“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哪里又是我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呢……其实不用问我也能想到太子殿下的答案,但我心里却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