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承玙,今日一早我们还拉过勾的!”见他还是不松口,璇宁不觉蹙起了眉。
承玙心叹:“小宁儿,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你还要逼我吗?”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和你说着事实罢了。我无法安逸地待在宫里而看着我的臻姐姐受苦受罪……载瑾,我很谢谢你、感激你,因为你把我从万俟秉舒手里救回来,还对我那么好,但臻姐姐她呢?她却在水深火热里,如此我就是在宫里也不能心安啊,难道你想我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都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吗?”璇宁又只好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一双红眼看向面前的人。
承玙握紧拳头,小宁儿还真是了解他,他不忍心她那般折磨自己,如此,他还能怎样呢?
“小宁儿,我败给你了,我答应你,带你一起去。我一会儿就会传信古月阁,让冷馨、焉珀她们随潭影一起下山,潭雪上了战场,我总得再找人来保护好你。”承玙叹着,双手拥住身边的人。
璇宁刚才还泫然欲泣,转而又是绽开欢颜:“载瑾,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赫载瑾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承玙不由一笑,嘴里哼哼着:“小宁儿,你就是欺负我心软吧,知道我舍不得见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还真是会抓人弱点。”原本他把璇宁留在宫里就是为了她能好好的,可若她在宫里是这样,过不了几日怕便是大病,那与她相隔万里的他如果能够安心,还不如带在身边有他照顾的好。
“不过既然你都答应了,我自然是茶也思饭也思,这会儿该用膳了吧?”
承玙不禁宠溺地在璇宁的发顶一吻:“好,我也饿了,我让常禄传膳。”
临阳殿的殿门这时大开,承玙一声命令派了常禄去传午膳。
而殿外立着的潭雪,见到两位心情很似不错的人,当下她却尤为紧张,主子这是答应娘娘不讨伐凉国了吗……
一顿午膳,潭雪就在临阳殿里心不在焉地伺候着承玙和璇宁用膳,就这半个时辰间,她就已经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很多。
等膳用完了,承玙便去了行云殿,璇宁今日没有午睡,遣了所有宫人退下,只留了潭雪陪她在偏殿对弈。
面前,一张苦闷的容颜让璇宁感到心疼,难怪她极少见到潭雪开怀大笑,被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伤害过的人,哪里又能真正无视那段过往呢?原本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潭雪该会感到高兴才对,而她之前却想着劝承玙收手,这样的事情换作是谁都会不好想吧……
璇宁看着输了半局的潭雪,不由适时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潭雪,心神不宁是下不好棋的。”
潭雪瞟着棋盘上被吃去的黑子,仍是神色淡然:“潭雪的棋艺不如娘娘精湛。”
“少来,你几斤几两本宫还是了解的。是在为了上午的事怨怪我吧?”璇宁扬眉猜问。
潭雪低垂着眼,恭声道:“潭雪不敢。”
“你呀,让你说句实话都这么难,我还能责你不成?”璇宁端起手边的茶杯。
潭雪抬眼看向璇宁,见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更想问了:“娘娘,过了这十年,你真的能把襄国那一切都忘掉都放下吗?”
璇宁的手一顿,杯中的茶水也险些荡了出来:“潭雪,若我真的能忘掉,我也想忘。至于放下,虽说我方才劝太子收手,但我心里对万俟秉昭和万俟秉舒的恨意却也不少,想来是没有彻底放下吧……”
“既然娘娘没有忘也没有放下,那娘娘又何必要劝主子收手呢?”这是潭雪最想不明白的地方:“眼下是主子发兵凉国最好的时机,主子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璇宁点点头:“我明白,眼看着凉国就要内斗,这个时候攻打凉国是让万俟秉昭腹背受敌,也是搅得整个凉国朝中不得安宁。”
“娘娘此事也看得清,既如此,娘娘又为何不许主子讨伐凉国?这对冀国明明也是好事一件,万俟秉昭对主子向来有敌意,等他将来做了凉国的主,是不会放过主子和冀国的!”潭雪大声地对着璇宁道,她心里明白璇宁是想着主子的,所以她便从主子的立场来劝向璇宁。
“潭雪,你说的对,我起初想让太子收手,一来是怕一些朝臣大肆反对太子的决策,他是储君,凡事还得听听朝臣的建议。二来,我也不想看着冀国的将士再次受伤流血,还有我担心两国交战,两国的子民要经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璇宁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那杯中清绿的茶水,闪现在她脑里的却是一片血泊,忧忧的目光渐渐幽深:“那样的画面我看过无数次,那样的梦魇也在许多数不清的夜里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想已经经历过的事再经历第二遍……”
“娘娘……”潭雪心疼地看着璇宁,她所说的那些,那些日来她何尝不是那么度过的?
“潭雪,可就方才我知道了一件事后,我就没再劝太子收手了。”璇宁轻轻地弯起嘴角。
可她那紧扣着几角的手,却一眼就能让潭雪猜到其中的事情:“娘娘,发生了何事?”
璇宁的笑意渗出苦意:“潭雪,你知道吗?我的表姐和我以前的贴身侍女她们都还活着,可你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吗?她们在万俟秉昭的手里……”
潭雪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杀人狂魔的万俟秉昭她小时候是见过的,哪怕十几年过去,再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是有浓浓的恨意和惧意:“怎么会……古月阁这些年一直都在探查凉国的消息,娘娘的亲人……”
璇宁的目光转向一侧的潭雪:“潭雪,不要这么惊讶,还记得在豫国,万俟秉舒对我说要与我聊聊一位旧相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