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以东,赵军的营寨连绵数百里,冥冥落日孤悬于天际,一缕霞光映照在赵军的营寨,发出一抹悲凉的光芒。
六月如火,大粮山巅的晚风却能吹的人瑟瑟发抖,一队赵军生起篝火,默默的注视着面前一名身披铠甲的老将。
老将骑在马上,腰间挎着一把宝剑,正俯瞰着丹水以西秦军的营寨,他眼窝深陷面庞消瘦,眼神中却流露着一种坚毅,此人正是赵军的指挥官,廉颇。
“大将军!晚食的时间到了!”
随着身后一名将军的提醒,廉颇从马上下来,缓缓走到那人身前,看着他端着的一碗粟米饭,道:“乐乘,我军的军粮是不是不多了?”
乐乘抿了抿嘴,笑得十分苦涩:“大将军,我们已经和秦军对峙了一年多,国内已经支撑不住了,我听说大王已经在征集全国的粮食供应我们了。”
廉颇自然能听出乐乘话中的意思,乐乘言外之意,赵国快要山穷水尽,再不和秦军决战,赵国就要支撑不住了。
“乐乘,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和秦军决战,对吗?”
乐乘面色有些黯然,他把粟米饭交给身后一名军士,道:“大将军,末将也知道,冒然和秦军决战胜率很小,可这才第二年,我们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再不打,只怕这40万大军就要被拖垮。”
“而且!”乐乘顿了一顿,担忧的看着廉颇:“我听说,最近已经有人在游说王上,将大将军替换掉,以马服子代替之,大王似乎对这个建议颇为心动,若我军在和秦军相持下去,只怕大王迟早会用马服子替换您!”
“马服子?”廉颇皱了皱眉头,对赵奢这个儿子,他心中还是有数的:“马服子只会纸上谈兵,大王怎么能相信他?”
乐乘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将军,可现在邯郸都在流传着马服子是唯一能让秦国感到惧怕的人物,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三人成虎?”
廉颇是个武将,他只会打仗,并不懂得这场仗背后的政治斗争,他摇了摇头,道:“大王愿意用谁替换我是他的事,我只管打好我的仗!”
“可是……”乐乘还想说什么,却被廉颇伸手打断。
廉颇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粮仓,对乐乘吩咐道:
“你去派人,趁着天黑将麻袋里填满土,然后第二天运到我们大粮山的粮仓中,记住,一定要让对面的秦军看到。”
乐乘知道廉颇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稳固军心,二来是故意在向对岸的秦军展示赵军粮草的充足,以此动摇对方的军心,他点了点头,拱手领命。
待到乐乘下去,廉颇又唤来副将庆舍,对他吩咐道:“庆舍将军,烦劳你亲自去一趟邯郸,向大王催粮,请告诉大王,粮食若再不来,最多两个月,我们就要断粮了!”
庆舍和乐乘一样,满脸苦涩:“大将军,只怕末将去了也是白去,邯郸已经发不出粮食了!”
“那就请大王想想办法!向韩魏买粮也好,找其他国家借粮也罢,总归不能让我们断粮,否则这场仗,我们就输了!”
庆舍无奈领命:“末将遵命!”
待庆舍离去,廉颇转过身,望着西面秦军的营寨,深深的一叹。
其实廉颇也知道,赵国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但他更清楚,对面的秦军也是一样,虽然这几日王齕不断命人往空仓岭运输粮食,可王齕和廉颇一样,他们的麻包中也没有粮食,秦军同样在通过这种手段动摇赵军的军心。
现在的秦赵两国比拼的就是一口气,谁能撑住这口气不咽下,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只是廉颇此刻非常担忧,赵国真的能撑到最后吗?
六月二十日,这天是魏王的生晨,这本该成为月度大事件,但随着齐国使团的到来,人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齐国使团的身上。
齐国使团以鲁仲连为首,在20日的上午进入大梁,齐国使团刚入大梁,就受到了魏国隆重的接待,魏王命丞相段干子在城门迎接齐国使团,陪同的还有大梁的各级官员,礼节不可谓不隆重。
段干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相服,满面春光的站在百官之首,当看到远处齐国使团到来,他正了正头上并不歪的礼帽,迈着大步来到了齐国使团的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