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走了两步,来到一个小尼姑的尸体前,拔出插在她腹部的长剑,脱下长袍盖在她身上,伸手擦去粘在脸上的灰尘,轻声道:“秦绢师妹,你负责清理战场,我去前面看看。”
一臂被火药震断的秦绢,看着被长袍盖住的师妹,哽咽着点了点头。
青枭下身血肉模糊,斜靠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咳血,一边愣愣出神。
田伯光蹲在他旁边,一下一下的敲着剑鞘。
徐良掏出一枚丹药,放在青枭手中,默不作声。
这位师从白板煞星,杀人食人无数的小魔头,不再唯唯诺诺,临死前,生出一股豪气,咳血后大笑道:“公子,敢问这解药吗?”
徐良点头道:“是的,不过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你的命。”
青枭抬起手臂,艰难的捏住药丸,放在眼前看了看,自嘲道:“以前师父需要人照顾,师娘也不让我走江湖,他俩死了,又被你拿捏了生死。唉,老子勤学苦练几十年,才刚刚混出点名堂,一没来得及享受,二没来得及收俩弟子,把这一身本事传承下去,就他娘的要死了,不甘心啊!”
徐良平静道:“这药挺苦的,反正都要死了,要不还是别吃了吧!”
“想得美,就因为这个药丸,老子才这么惨,死也要吃了它!”青枭冷哼一声,直接把药丸塞进嘴里,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这他娘的也太苦了吧,你拿啥做的?!”
“早就说苦了,你还不信,而且这解药极难炼制,你这一口下去,就是上万两白银!”徐良打趣了两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蜜水,小心倒进青枭嘴里。
青枭砸吧砸吧嘴,嘿笑道:“这个不错,甜丝丝的,凉爽爽的。”
放荡数十年,无牵无挂的田伯光看着这一幕,叹息一声,眼眶微红,坐远了几分,背过身子。
徐良问道:“有什么遗愿吗?”
青枭洒脱道:“没有了,我一个孤儿,师父师娘又都死了,就剩一条烂命而已。真要说的话,倒是希望公子有空的时候,把我的骨灰带回陇地,和我师父师娘葬在一起。虽然我给你卖命,坑惨了嵩山派,但他们被我伺候惯了,最多在底下骂我两句,不会赶我走的。”
徐良郑重道:“好!”
青枭突然问道:“如果我没有死,你是不是要控制我一辈子,或者用完把我杀了?”
徐良点头道:“大概率会把你杀了,即便不杀,也会把你废了,然后扔给一个老道士当跟班。”
青枭瞪眼道:“凭啥?!”
徐良淡淡道:“我曾经发过誓,食人者,必杀之!”
青枭沉默片刻,呸了徐良一身污血,大骂道:“狗日的世道,狗日的江湖!狗日的徐良!”
徐良一笑置之。
青枭缓了口气,继续道:“这话老子早就想说了,凭什么你有这么好的运气,有着用不完的金银财宝,练不完的神功秘籍,二十来岁就能站在江湖巅峰?!老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娘,能活下来纯粹是他娘的师父看我太丑,又病恹恹的,下不去口!”
田伯光悄悄转身,生怕徐良一生气,提前送走青枭,不过,徐良似乎并不介意,又掏出了一小瓶蜜水,给青枭润了润嗓子。
青枭饮下蜜水,擦了擦嘴角,轻声道:“不过,自从跟着你,这一路走来,把那么多人耍的团团转,痛痛快快厮杀了那么多场,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了。死前还拉了两个垫背的,不赔本,足够了!”
青枭低头望着长剑,喃喃道:“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为了一本辟邪剑谱杀来杀去,到最后,却没看过。”
徐良笑了笑,俯身在青枭耳边嘀咕了两句。
“挥…挥刀自宫……哈哈哈!有趣有趣,你骗了天下人啊!”青枭先是震惊,然后猛然看向老脸涨红的田伯光,仰天大笑三声,气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