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道：“你也别全部否认当红明星的好处，如果不是你红了，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角落发霉呢，那些能不上不下的明星也是要靠运气的。

很多人没那个运气，不上不下渐渐地跟不上时代，然后没过几年就被淘汰下去了。”

卫舟若有所思。

其实他还想着去许晋的公司能偷懒来着，但现在看来，当个不上不下的明星，也很难？

许晋：“你就没发现吗，现在我们能接触到的不上不下的明星，其实他们在某个时代也曾经爆红过。”

卫舟怔了怔：“本来我没想起来，但你这么一提起，好像还真的是。”

“所以说啊，这个时代越发浮躁了，有很多规则都改变了，那些原本真的不上不下的明星，已经早就淘汰到了底层去了，你现在看到的中层明星，其实是原先上层的当红明星淘汰下来的。”

卫舟有点苦恼：“那这是不是说如果我跳槽离开了唐仁，我照样也要被忙成狗啊？”

许晋悠悠道：“还是有一点不同的，起码你会有更多的选择权，公司会适当给你安排通告。

如果你觉得太累了可以跟公司讲，会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他道：“而且跑通告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是跑你喜欢的通告，我看你天天去跑都来不及呢，现在贺川给你接的那些通告，其实你都不怎么喜欢的吧。”

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反问句，是因为许晋非常了解贺川的想法，同时也很了解卫舟的想法。

卫舟与贺川之所以会合不来，原因很简单，年龄差距大了，他们的喜好不同，所以面对不同的通告态度也不同。

贺川按照他的想法，肯定会给卫舟挑些稳妥的通告，但就是太稳了，没什么挑战性。

许晋哪怕今年没跟卫舟碰过面，但在公司里也经常能听到卫舟的消息，什么今天飞去哪哪儿唱歌做商演了，明天又飞去哪哪儿唱歌。

天天不是唱歌就是代言通告，如果换做许晋来给卫舟规划路线，这些商演唱歌他就偶尔给给，其余时间还是得把精力专注在事业上。

一个歌手的事业，就只能落在唱歌上。

现在的歌唱节目渐渐多了起来，要给许晋去操作，绝对会把卫舟扔进去录制。

甭管卫舟唱的好不好，反正他总能在那些同样参与录制的前辈身上，学习到很多唱歌技巧，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有进步。

不仅如此，新专辑也是时候可以搞了，一年一首新专辑，不多不少刚刚好，不会让观众遗忘掉。

如果每张专辑还能维持上一张的销量，不提能不能拿下“歌王”这些荣誉，就像是“王力弘”、“JJ”这样的音乐流量小生，他可以更加前进一步啊！

现在贺川让卫舟不断去接商演，其实是在消耗卫舟的人气。

刚爆红那段时间，接商演赚点钱无所谓。

但现在离去年爆红都过去将近半年，也是时候让卫舟沉下点心来打磨自己，而不是放任他一直在消耗。

像是卫舟这样被流量捧起来的歌手，说是赚钱的机器，是公司的工具人，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许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卫舟听，道：“你要是过来我这儿，我可以给你极大的自主权，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主见，公司也会聘请专业的经纪人来给你做规划。”

话语一顿，“但我觉得，像是你这种已经经历过爆红的人，应该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卫舟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道：“我，我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嗯？”

卫舟老老实实地道：“我感觉我成名的太快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红起来的，这半年来虽然拼命的跑通告，切切实实地在享受着红利。

但偶尔夜深人静，从睡梦中醒来，我都会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其实都是在做梦，做一个我红了的梦。”

他有些茫然：“人气得来的太过虚幻，我都不知道自己凭啥能红的，就因为唱了几首火歌？而这几首歌还不是我创作出的，是你给来的。”

卫舟看向许晋，“以前我排练了一支精彩的舞蹈，我觉得很好看，很帅，很酷，就觉得这只舞蹈一旦被人看见，我就能火了。

以前的我，多多少少能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希望这些闪光点能打动市场，那样的自己是有实力的，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火。

但现在，我看不到。”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一个跟自己无关的话题。

“这种红太过虚幻，一点都不真实，所以我不敢相信，感觉自己就是在偷走了你的东西。”

许晋开导他：“你就当做是个被选中的幸运儿吧，你没有抢走我的任何东西，这些都是我不需要所以给你的。”

当一个全能的明星真的好吗？

其实一点都不好。

现在他只是靠演技踏入一线了，就有那么多疯狂的粉丝，如果万一在歌手领域也有所建树，那还更加得了？

“影视歌三栖”的名头听上去好听，但背后要付出的努力跟汗水特别多，除此之外，还是极大消耗个人的隐私前提下。

明星包装的越强大越完美，地位越高，就越不能出错，也会越来越被人神化。

许晋就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神话的感觉，太虚伪了。

当个顶级全球巨星又如何，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生活还是他自己的生活吗？

他的人还是属于自己的吗？

亦或是只是被粉丝、被社会上的赞誉不断往前推着走的傀儡人？

明星越出名，影响力就越大，这种影响力其实是非常沉重的。

别的人可能听你讲的任何一句话，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或是更加上进，但也有可能更加堕落。

这不是开玩笑，尤其是现在的追星族年纪都很小，他们评判不了是非，只是靠自己情感去判断是非黑白——

我喜欢这个明星，那么他做什么都是好的，哪怕他不好，但我依然会为他撑腰，甚至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的观念。

我不喜欢这个明星，哪怕她再怎么正能量，再怎么厉害，那她依然不好，她不配。

其实这种观念是很恐怖的。

成年人之所以说是成年人，那是拥有了自己的判断价值观，他们依然会拥有自己的情感，但不会被情感所左右，而是把理智放在前头。

情感上讨厌一个人，但理智上知道这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所以小孩子经常会觉得大人冷血，但其实不是冷血，而是早就看透了。

许晋不需要成为天王巨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就可以，他可不想要成为像是卫舟那样被公司操纵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