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策马疾驰,秋夜的风带着些微凉拂过她的脸庞,她的发丝飞舞在脖颈间,一阵阵麻麻痒痒的感觉,挠得她禁不住咯咯咯笑起来,回头看,那白色长衫就在身后,月色溶溶,他就在那里,看到他,就是心安。
流水潺潺,到了一处小溪边,明玉跳下马来,跑过去洗了把脸,凉凉的水从脸上淌下来,待到孟瑾瑜走到身旁,她故意捉弄,手里掬了一捧水,也往孟瑾瑜脸上泼去,他躲避不及,被泼得满脸水珠,可却也不恼,倒是激起了他的玩心。
“好小玉,你竟捉弄我!”孟瑾瑜索性也走到了溪边,挽起袖子掬水也朝小玉泼去,两人就在水边泼水嬉戏,笑声吟吟,倒真像是一对年幼无束的伙伴,不知忧愁,不管明日,只知道无拘无束的欢笑。
玩累了,两人便靠着溪边的大树坐了下来,身上已是湿透了。明玉还在笑着,大概是很久没这么畅快的玩过了。她侧着头看孟瑾瑜,那翩翩君子已是衣衫尽湿,可却不显一丝狼狈,他靠着树望着天上明月。
“瑾瑜师傅,今天可真不像你。”
孟瑾瑜眼神温柔,犹如一块暖玉,融到她的心里去。
“不像吗?”
小玉一边摇头一边笑:“不像,你平时总是温文尔雅,就是同我们一起打马球也是举止谦和,可从没见你这么放肆的样子呢!”
是啊,他从不曾放肆,他温润端方,这是他的真性情,可是和明玉在一起,他却好像有了另一个自己,可以放肆大笑,可以无拘无束,这一刻的他是快乐的,是放下了所有包袱的轻快。
他的嘴角是暖暖的笑,这一切都是明玉带给他的。
笛声悠扬,如慕如诉。这支笛子是明玉的母亲留给她的,只是她已经许久未吹了,此时此境,她心头有千丝万绪,唯有借笛声倾诉。
吹的是那曲《越人歌》,这首曲子在坊间流传甚广,孟瑾瑜自是听过的。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手指握紧了衣袖,孟瑾瑜看着小玉悠然吹奏的神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低低沉吟着这两句,她的心,他又岂会不知?
他从未想过这一世会遇到一个像明玉这样的女子,聪慧善良,柔韧坚强,让他不知不觉被她吸引,甚至……喜欢上了她。
她就如一株藤蔓,不知不觉就攀进了他的生活,缠进了他的心里。
一曲终了,明玉满面飞霞,侧过身不去看孟瑾瑜,她一跃爬上了树干,坐在一根斜伸出的树枝上。树下是那白衣翩翩,她想要问他是否听懂了她曲中心意,她想要知道他是否也同她一般,可是话到嘴边,却终于是怯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曲子很好听。”树下,孟瑾瑜柔柔说道。
“好听吗?那……瑾瑜师傅可知道这首曲子?”
“这一曲是《越人歌》,我曾听琴师弹过,今日你用笛子吹出来,也是格外动人。”
明玉晃了晃脚,想要跳下来看看此时孟瑾瑜的表情,可却又打起了退堂鼓。要是他拒绝我怎么办?要是他从此不再理我,不再见我又怎么办?明玉心中胡思乱想着,她虽生性洒脱,可到底是女孩子家,已是不顾矜持借笛声表白心意了,若再要被拒绝,她可当真是什么脸都没了,往后,还如何再见孟瑾瑜?
心里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想得不由心烦意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孟瑾瑜低低吟着,沉默片刻,叹了一声道,“小玉,你怎知我不知你的心意?”
明玉的心突得一跳,旋即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蹲在孟瑾瑜面前:“瑾瑜师傅……”
他握住那只透着凉意的小手,暖暖的目光令人心中安稳。
“小玉,我喜欢你。”
明玉有些恍了神,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你……你说什么?”
他紧紧握着明玉的手,目光坚定,郑重其事:“我说,我喜欢你。小玉,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