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切莫这么想,人生的际遇并无一定的好坏,不过看你从哪方面去想了。太子当年被囚北燕,忍辱负重,可却历练出了太子坚毅的个性,凡事都不会轻言放弃;至于宫中争斗,那本就是每一个皇子都会经历的,也许这其中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最后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明太子殿下比其他人都更适合这个位置。其实太子不必羡慕旁人,高高在上有高高在上的烦恼,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烦恼。地里的农夫为庄稼欠收烦忧,江上的渔夫为补不到鱼烦忧,采桑的姑娘为桑叶卖不出好的价钱烦忧,宅门中的妇人为一日三餐,管理家宅烦忧……世上每个人都会遇到烦忧之事,只不过看自己如何排解罢了。”说着,孟瑾瑜又给赵云彻斟上一杯酒,“若是太子觉得酒能解忧,瑾瑜愿意陪君一醉。”
赵云彻听着孟瑾瑜的这番话,心中细细回味琢磨,的确,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全看如何排解。赵云彻朝他问道:“那么瑾瑜兄人生之中可曾遇到过烦忧之事,又是如何排解的?”
孟瑾瑜淡然一笑:“自是有许多。每每遇到烦闷之事时,便想着古人说的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想到此,便觉所有不顺心之事不过是上天在磨练自己罢了,如此心境便平和了许多。”
赵云彻开始有些明白明玉为何会对孟瑾瑜情之所钟了,他的豁达淡然,他对世事无常的泰然处之,即使身为太子的他都比不上其万一。
情爱之事不过是人生之一,一时失意,便要如此颓然,在这里喝着闷酒,实在不该。既然是上天的磨练,好,那就来吧,难道他还会输了不成?
想到此,赵云彻心境开阔了许多,烦闷的情绪也不由扫去不少,他朝孟瑾瑜谢道:“今日多得你开解,你说的对,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避免的,既避之不及,倒不如坦然面对。”
话虽这样说,可是真的回到了太子府,赵云彻看着房中摇曳的烛影,却又不知该如何同明玫说了。平心而论,对明玫,他虽不爱,可心中却是敬重她,他们虽成亲不久,可是明玫温柔体贴,事事以他为重,对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眼下,要亲口告诉她,他马上就要娶侧妃了,他不知道明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推门进屋,明玫正倚在贵妃榻上看着书,见赵云彻回来了,忙下了榻过来,关切地说道:“我刚听外面下雨了,还想着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回来,本让青芷熬了些银耳汤,现下怕是凉了。”
赵云彻见她双眼微红,想是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我有时回来得迟,你先睡便是了,不必等我。”
明玫笑了笑:“那怎么成,我既是你的妻子,自是要等你回来的。”
赵云彻握了握明玫的手,想要告诉她的话却是始终没能说出来。倒是明玫看着他说道:“殿下,今日母妃召我进宫去了。”
赵云彻愣了愣:“母妃找你?她可说了什么?”
明玫低了低头,悠悠道:“她同我说了嘉和郡主的事了。”
赵云彻没想到德妃已经先同明玫说了,可是刚才进门见了明玫的样子,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的反应。
“那……你怎么想?”
“你要娶别人,我心中自是有些伤心难过。可是母妃也劝慰了我,不说是皇家媳妇,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也都是三妻四妾。听母妃说,那嘉和郡主从小便爱慕你,现在又一心想要嫁你,既是如此,想来她一定会全心待你。我虽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可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你身边不会永远只有我一个,只要你高兴,那我便也高兴。”
赵云彻感动于明玫的深明大义,她能如此想,却还说自己不是宽容大度之人?若是换了明玉,只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吧。若是换了明玉……赵云彻心中苦笑,只怕他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的。明玫这样的大度,可赵云彻却不由在想,到底她是爱自己更多一些,还是爱她太子妃的身份更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