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巧了,”孟瑾瑜说道,“我也正巧要去太后那里,便同你一起过去吧。”
明玉问道:“太后找你是要做什么?也是要商量皇上的事吗?”
孟瑾瑜心里吃不准,不过估摸着应该是也只有这件事了。今日早朝,北疆的来信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一时间又是争论不休,想来太后应该也是得了消息,这才召他到内殿来的。只是,他并非朝中元老,虽现在升为兵部尚书,可毕竟年纪轻,经验尚浅,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后找的是他。
这玉簟湖上秋意甚浓,一湖残荷露出破败萧瑟的光景。明玉瞧着稀稀落落的枯黄荷叶,不由想起当初和赵云彻泛舟湖上的光景,不由心内唏嘘。若是时光倒流,她想当日她一定要劝住赵云彻,让他不要御驾亲征!
两人一路无话,没一会儿便到了洗笔阁门口。正遇着明玫从里头出来,明玉忙迎上前拉着姐姐道:“姐姐,你怎么眼睛又红了?我刚才还劝你别再流泪了,再这样下去,这一双水灵的眼睛可都要肿得不能见人了,等皇上姐夫回来瞧见了,该是要多心疼啊!”
明玫瞧见明玉身后的孟瑾瑜,朝他说道:“孟大人来了,太后正在里头等你呢,快进去吧。”
明玫则拉着明玉道:“你是陪我回去呢,还是在这儿等着你瑾瑜师傅?”
明玉愣了愣,捏了捏明玫的手道:“我在这里等他做什么,当然是同姐姐一起回去的!”说着不由红了红脸,转过头同明玫一起回去了。
时至今日,明玫见到明玉看着孟瑾瑜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自私。如果不是她自私地想要把赵云彻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她想借着妹妹争宠,也许今时今日,明玉早已同孟瑾瑜成了婚,过着举案齐眉的幸福日子了。想到明玉一心一意为她,而自己却处处算计着她,心中不由又羞又愧。
太后这半日内心也是焦灼纠结着,待到孟瑾瑜来时,身体早已感到疲累,躺在榻上正闭目养神,直到身边伺候着的芳姑姑唤了两声:“太后,孟大人来了。”她才清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支起身子。
座下的孟瑾瑜身形颀长,一袭素色衣袍更衬得整个人不凡脱俗。她早听闻孟瑾瑜贤名,今日见他这般身姿风骨,更添了几分欣赏,也暗道难怪明家那个丫头连彻儿都看不上,一心只要他了。
“太后召微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孟瑾瑜虽低头谦恭,语声却是不卑不亢,太后打量了他一阵,便道:“孟卿如今是朝中栋梁,之前你在西江之时,便听明侯提过你的事,近来宣王爷也几次同哀家提起你,说你虽年轻,但难得的处事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孟瑾瑜垂首,微微抿唇,却并不言语。
“这一回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许多朝臣意见不一,宣王刚代理朝政,很多事也拿不定主意,哀家这回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北疆写来的那封书信,有什么看法?”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孟瑾瑜皱了皱眉,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赵云彻为君,他为臣,无论从什么身份、角度来看,他都是应该赞同同意北疆人的要求,割地、给钱,毕竟皇帝的性命在他们手里。可是,从国家大局来看,此举隐患甚多……
太后见孟瑾瑜沉默不语,便道:“孟卿有什么想法都但说无妨,这里不是朝堂,不管你说什么,哀家都不会怪罪于你。”
孟瑾瑜心中计较一番,说道:“太后,皇上乃是天子,是大楚最尊贵之人,他如今被掳北疆,身为大楚臣民,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出。只是北疆人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若是只要金银,国库有多少,咱们还能凑出,但是边塞的五座城池……”
身为大楚白羽军统帅孟良栋的儿子,孟瑾瑜太清楚那五座城池的重要性,边防一失,大楚等于失去了屏障,北疆人想要长驱直入,实在太过容易了。那个时候,大楚的命运又该是如何?
想到这里,孟瑾瑜的不由抽了一抽,大楚的白羽军为了边塞安宁,多少将士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包括他的父亲,也是为此捐躯。皇上固然重要,可是保大楚的万世基业才是根本之根本。
这个道理,他相信太后明白,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
“边塞的城池……”,太后沉了一口气,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半晌却终是挥了挥手道:“也罢,哀家乏了,孟卿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