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定不能让边子白得逞。南卓暗自给自己下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在端木方离开内史府之前,被赶出内史府之列。
边子白压根就不担心南卓会走,他肯定会赖到端木方离开之后,再离去。
不过南卓在被忽视了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小小的权力,确实不小,甚至可以说很大的权力,但闹不好会让他灰头土脸。
就在南卓心底腹诽不已的时候,边子白开口了,“御史还有四个上士的空缺,如何安排。不足之数,暂以府吏等数代替。南卓!”
“南卓!”
接连喊了两声,甚至都能听到边子白声音之中带着的不悦,南卓才如同打盹之中被猛然惊醒,眼神是茫然的,身体却有种危机到来的紧绷:“四个御史的职位就由你安排,反正你们都相熟,彼此之间才能都有所了解,最是合适不过!”
“我!”
南卓愣了一秒都不到,就警觉道:“我可做不了……”
“南卓不用妄自菲薄,汝之才学,本官清楚,足矣担当此任。不过是按能选才而已,亲疏远近,德才礼让,都可以作为你选择的标准,但凡理由充足,本官给你做主。”别看边子白大包大揽说要给南卓做主,可将让南卓讲出如何选御史的理由太难了。
为什么?
亲疏远近倒是容易,亲朋优先。
政治盟友,优先。
可要让这帮公子哥之中选出德才兼备之人?
缺德冒烟的不少,可德才兼备为标准,肯定要全军覆没啊!
南卓还想要推脱,可边子白根本就不给他推脱的理由。反正,这个内史府内就南卓合适。说白了,这群公卿之子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边子白也好,公孙鞅也罢,都不能让这群野惯了的公卿之子们心服口服。
尤其是御史的官职只有四个,而来的公卿之子就有十来个。根本不够分的,至少有一半人要比人低一级。别看府吏的身份不少都是‘中士’,与‘上士’也就一字之差,就差那么一级而已。却有着天壤之别,御史是官,府吏是胥吏,别看都是‘士’一级的官阶,可身份就和平民与奴隶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无法弥补。
当上的,自然欢喜;没有当上的,必然会跳起来反对。
而且,之后边子白还很贴心的画蛇添足多说了一句:“尔不用担心,有谁威胁你,只要告知本官,本官给你做主。”这话说的,到时候没有当上官成了吏的岂不是都要笃定他们是被南卓告刁状了?
再说了,威胁南卓,在帝丘有吗?
还真有,比如说大司徒子南家的二兄弟,再比如大司空……可是这些人的威胁南卓会在意吗?也就是图一时的嘴上舒坦罢了。实质『性』的举动谁也不会有,也没有人当真。因为大家都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谁,同时谁也不会真和谁死磕。公卿身份的对阵,那是会让一个庞大的家族都会伤筋动骨的,甚至会引起家族的覆灭。
这种争斗只有一种情况可能出现,就是结死仇了,双方是有我没你的局面,才可能发生。一般情况,谁吃饱了和实力相差无几的公卿家族对抗。再说了,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损失去让人无法忍受,摆明了都是吃亏。
另外国君不管吗?
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南卓甚至打定了主意,接下这个差事之后,干脆在家里躲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到风头过去再出来。反正都是小辈,没人有胆子冲击大宗伯府。可边子白看似多余的一句话,让他连躲风头的想法都没有了。不管结果如何,里外都不是人。
南卓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心头一遍遍的絮叨:“小爷又被暗算了,有完没完!专门逮住一个人欺负,过瘾是吧?”
可他却开不了口拒绝,一来,边子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二来,他在内史府第一桩差事就顶撞上官。根本就不同猜测,南卓都知道,届时街头自然传播开来,说他南卓目无上官,以下克上之类的闲话。到时候,他连在官场都要混迹不下去了。
边子白拿着手中的一个小木棍,敲击了书案上的一个青铜小罄,跟个铜碗似的,不过敲击起来声音清脆延绵,经久不绝。功能很多,比如说乐器,礼器。但在公堂上,基本上的功能和‘醒木’差不多,不过这时候的家具太笨重了,有的更本就是一指多厚实的板子,醒木打在上面,就跟放了屁似的,没有官衙的威严。
小罄就完全不一样了,罄声响起,官舍之中安静下来。
边子白说起了第二件事,治学。其实就是他背诵《千字文》让人抄录小来,再做一个简单的解释而已:“大朝会当日,子白受命于君上,编辑整理《千字文》,乃内史开衙之后第一等要务,选日不如撞日,今日天清气朗,就先开始吧!”
“《千字文》上半卷在仲叔牙的手中,他已经带来了,等会儿公孙兄你在上头读,让他们先抄好,每个人都抄写一份。作为内史的福利,你们抄写《千字文》可以带回家。”说完,边子白打了个哈欠,总感觉最近似乎困了一点,很坦『荡』的告诉他的属下们,我会后堂背诵余下的部分。
等着!
见过当官敷衍的,从来没有见过做官如此敷衍的人。
把国君交代下来的事情几乎当成儿戏,说什么选日不如撞日,有这么糊弄人的吗?
更气人的是,这个糊弄人的家伙还是在场所有人的顶头上司,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