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令想要说什么,但凡端木方能做到,绝不推辞。”
“不不不,我只是建议。并非强求。”边子白摇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孩子的本『性』是善良的呢?还是本『性』是邪恶的?”
“这还用考虑,当然是善良的。”端木方没有忍住,打断了边子白的自说自话,警觉之后,才抱歉地笑道:“还请大令见谅,在下一时激动。”
“不,很好。你想过没有,既然人生来就是善良的,可为什么长大了,有了私心,有了私利,处处为自己着想,为家族着想,却很少为为国家舍身取义的想法出现?”
边子白甩出一个问题,让人深思。市井的启蒙,授予《尚书》绝对是大材小用,根本就没人会去学。因为学馆里的学生来源基本上普通国人,小商人家庭出身的童子。他们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主政一方的机会。被教导成为一个好人,一个敦厚老实的人,就足够了。反正在卫国,有野心的人恐怕都要凉。
《刑》对市井学子他们来说,很实用,但会让人心变坏。
而《刑》虽然很繁琐,但是这是一份带有惩罚警告的社会公约,作为启蒙读物,对于年幼的孩子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那么如何教学就摆在了端木方的面前。边子白的建议比较简单:“儒学向善,人至善,则乡风淳朴,百姓思安。而童子,尤其是乡间能识字的童子,眼下或许看似毫无影响力,但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呢?教化百姓,非一日之功,乃旷世之力不能及也!”
端木方心头震动,诧异的看着边子白。就边子白的所作所为来看,虽不是『奸』诈之人,但也和坦『荡』没有关系。
突然间和他谈『乱』教化百姓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尤其是他对儒学似乎也了解颇深。这就更让端木方不解,边子白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曾听说过曾子着过一篇文章,名曰:《大学》,可以作为你教学之用。另外,《论语》之中摘录向善之句,也能教化之用。如:‘三人行必有我师’、‘温故而知新’之类的就很好。不知端木兄以为如何?”边子白侃侃而谈的样子,宛如一个老道的儒生,可实际上,让端木方很受伤的是,对方比他还要小几岁。
更要命的是,边子白似乎对儒学也有研究。
要知道,边子白一直以宠臣的身份出现在卫国的官场。当然也有陶朱门人的说法,毕竟他挣钱的本事就很让人羡慕。
可儒生?
和边子白完没有关系吧?
更何况,边子白在城外指挥对赵军骑兵一战,以禁军步兵歼赵军骑兵。卫国国人,官场小吏自然不会知道。但是对于卫国高层,卿大夫们却被打上了一个知兵的标签。在平时,恐怕这个标签也没什么用。但是在眼下,卫国的外部环境越来越艰难。甚至还有时刻受到赵军威胁的时候,知兵的才华会被一再放大。
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儒生的模样?某一定是遇到了一个假的儒生?
端木方就这样告诉自己。可边子白的建议又很中肯,甚至连他都没有想过。不过随后,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边子白狡猾地眨着眼睛对他说:“执『政府』出钱,没必要给他们省。顺便让这些老学究抄录一些典籍,送我家里去,我研究研究。”
端木方苦笑不已:“大令,你想要别家不敢说,端木家族的书库您自可去的。”
可边子白说了一个强大到让端木方都哑口无言的理由:“我不想抄书,很烦的。”
“可您……”
端木方不认为边子白会将这些书用来研读,跟着边子白一段日子,他已经知道边子白的记忆力恐怖让人绝望。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敢说,但也差不了多少。他看过的公文,不管多久,只要有人问,他就能脱口而出,都不带思考的。
既然有人问,边子白没办法隐瞒,兴奋道;“我要收弟子了。要给他开阔眼界,没办法,当老师就这么辛苦。对了,等过段日子,我子弟认我做老师,我是不是要给他写一篇文章,让他有向学之心?”
看着抓耳挠腮的上官,还信誓旦旦说要收弟子。你敢保证不是去误人子弟吗?端木方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他根本就体会不到边子白要收了孙膑做弟子的兴奋劲,有多么的疯狂。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边子白收个弟子,竟然还要写一篇教导弟子向学的文章?
做老师的难道都需要如此尽心尽责吗?
端木方很想告诉边子白,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烦。教徒弟嘛?有教无类,先生如何教,是先生的事,弟子如何领悟是弟子的事,反正孔夫子好像就是这么教授弟子的。连带着他的阿翁子贡也如此授徒。
端木方办事很麻利,在执『政府』领取了空闲府库的文书作为办学地点,而边子白也将为这个临时办学点起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二十多个帝丘城内毫无存在感的学馆学究将成了书院第一批学生。
可是有一桩麻烦事找来,这天,南卓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一边跑,还一边还嚷嚷:“救命啊!子白,也就你能救我们了,还请拉兄弟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