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这话很好理解,山之阳为南,水之阳为北。濮阳就是濮水的北岸,书院就算是南卓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不难理解,就是教授学问,士子读书的地方。
也就是边子白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才会不伦不类的弄上一个濮阳书院的名头。
破败的院落,其貌不扬的招牌,唯独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让南卓感受到了一丝新意。战国时期,基本上都没有‘书院’的名号,大一点的叫学宫,再大一点的学校叫‘太学’,或者‘大学’都可以,这是属于周天子门下的学校。普通的族学,更小一点的学馆,基本上都不会有招牌。
“觉得如何?”
作为大领导下基层,没有群众自发组织的欢迎队伍,这让边子白有点小尴尬。连端木方这个不通人情的家伙似乎没有在门口等着,边子白心中暗自不满,等他完成了教学任务,回到内史府就让他穿小鞋!
南卓受不了边子白这种处处要人吹捧的欠揍模样,要知道,在之前,能够受到如此待遇的人是他,是他,还是他!
帝丘城内,谁不知道南氏卓大少的名头?
“不怎么样,地方很破旧,看着像是个廪仓改造成的府库,都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执『政府』就拿这样的房子来糊弄你?我可知道执『政府』有几座不错的院子,就在东城,又是城内,总比城外要方便吧?”
南卓对卫国有多少家当非常清楚,他本来就对做生意有着很强的天赋。不仅卫国的公子,就连韩国、魏国、宋国的大贵族都有生意往来。也许,做生意已经不适合南卓控制财富的规模了,用贸易来形容更加妥当一些。
作为太子党最重要的领军人物,太子的羽翼。南卓的贸易不仅仅是给自己做,还是给太子创造一个可以往来的外部环境。也就是国外盟友。一旦太子继位,或者太子的地位受到威胁。不仅仅卫国的盟友会出力,甚至齐国、魏国等豪强的大贵族也会帮忙。这是利益捆绑的必然结果。而太子继承卫公之位几乎是定局,他作为太子的大管家,自然也对卫国境内的卫公产业颇有了解。
实际上,从边子白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就对执『政府』给的地方颇为不太满意,房子太破旧,不修缮明年恐怕就不能用了。但是少正渠义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就城外这一处房子空闲,就连子思也不好指责。但是书院不可能只办一期就结束,在边子白的计划之中,是应该办定期的办学机制,这样才符合他的心意。也不算辱没了他忙活这么一阵。
对于东城的大院子,边子白也有些心动,出城本来就不方便,加上院子破败,修理也是一笔钱,让内史府出,还真出不起。另外,城内的中心地带的房价很高昂,书院本身用不了太多的房舍,要是能出租出去,或许是一笔不小的创收。边子白期待道:“东城的哪里?”
“就在女闾边上的几个大院子,你没有去过吗?”南卓理所当然道,在他看来,作为男人连女闾都没有去过,那还是男人吗?
可问题是,边子白真没有去过女闾。不清楚女闾边上的院落空闲着也是情有可原。
可问题是,南卓这家伙什么意思?女闾就是这个时期很多国家的青楼,属于官办『性』质,女闾内的女子多半是罪犯的家眷,还有一部分奴隶。当然,女闾在齐国也又叫‘奚馆’,奚是通假字,通鸡。早在春秋时期,齐国相管仲就设立拥有超过700个女技师的国家级会所,目的是……保护良家『妇』女(信了鬼了)。
而且齐国还有过将女闾和贸易联系起来的特殊服务业,比如商人带着五辆大车来齐国,就能从奚馆领走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在齐国贸易的优惠补偿。从这条政策来看,管仲简直是一个精明的娱乐界大拿,在后世也会很吃得开,打着高大上的盛会名义,行苟且之事。但管仲也算是开创了国家创办女闾增加财政收入的先河。
边子白心头暗自恼怒,自己还没有成年,就一个劲的跟自己说女闾。这绝对是残害祖国的花朵,人渣!
“快一点,听说今日边子白要来。”
“不会错过了吧?都没人!”
……
就在边子白在院门外等着端木方那没眼力的家伙来迎接的时候,有两个似乎是迟到了的人,匆匆从他身边超过,进入院门,然后消失在视线中。
边子白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这话感觉怪怪的,而边上南卓却低声道:“奇怪,他们怎么也来了?”
“你认识?”
边子白询问了一句。从南卓说话的口气就能感觉到他已经认出对方的身份,只不过他身份更加高贵,没有理由给身份不如他的人问候。
南卓点头道:“是子南家族学的两个授师,学问尚可,他们总不至于来听端木兄的讲学吧?”南卓奇怪也正常,子南氏和南氏一样,都是曾经的公子创建的家族。卫国六卿之中长年占据一个位置。这样家族的授师,身份本来就不会比端木方低。至于学问,恐怕端木方真没有资格去他们讲学。彼此都是家学渊源,不存在一边倒的情况。
边子白这才了然,显然他刚才就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来。要知道他记『性』是很不错的,按理来说,几天前在执『政府』门前的大街上的学馆授师,他都至少看过一眼,没有理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在这时赵武已经带着端木方出来了:“大令。”
“幸苦。”边子白微微欠身,算是回了端木方的揖礼,显然他心头是有一点小情绪存在。
端木方心中苦笑不已,他也想把这次讲学弄的隆重一点,体面一点,可问题是,原定二十个学究进入书院学习的名额。临到开学的日期,一下子挤进入了超过上百人。而且都不是学馆的学究,反而都是在各家族学的授师。
显然,这些授师可不是来凑热闹,更不是来参加学习的,而是来闹事的。
更让他紧张不已的是,来的人也不说话,不闹事,更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厅堂之内。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的目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还没有到来的边子白。端木方不敢隐瞒,挤出一丝苦笑道:“大令,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