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流亡太子,三十年的流亡生涯给了他无法磨灭的记忆,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对赢师隰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他带来安全感,都无法毫无保留的给予信任。就算是儿子,也不行。明面上公子虔的军队数量不少,有一万多人,足足一个军。但实际上,这支军队还是听从赢师隰的指挥,只不过他如今将这部分实力让儿子试着去锻炼一下。
一方面,自己精力有限;另一方面就是给了培养接班人。
国君虽然和储君的关系很微妙,但是没有那个国君会不重视培养接班人的才能。毕竟接班的儿子是要在他死后挑起国君的重担。一旦儿子不宵,将好好的国家都被祸祸了,最后每年祭祀的时候谁给他们这些死人上香摆祭品?
想到此处,公子虔也是很心痛,一方面,他想到了战场立功,让父亲看到之后的赞赏和幸喜。尤其是赢师隰经常说公子虔最像自己,这话出自普通人,仅仅表明儿子是亲生的,和隔壁老王没有关系;但出自国君就不一样了,任何一个国君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如同自己一样英明神武,而储君的选择,也肯定会优先照顾最像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在没有嫡庶长幼之分的时候。
可公子虔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秦国,后槽牙用力咬着,却一时间难以决断,忽然看到身后剑架子上的剑,跳起来拔剑砍断书案的一个角,然后愤愤不已道:“要是这等灰溜溜回去,让我如何甘心?”
公子梁不明所以,却从兄长的表现中读到了不少的信息。
似乎兄长来帝丘不过数日,却受到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这让他很不解,同时也很纳闷,自己的大哥到底遭遇了什么挫折,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兄长,昨日还好好的,为何今日情绪如此大变,小弟实在想不出帝丘城内还有人会让兄长如此愤恨?”公子梁不解,询问道。不过眼睛却在偷偷打量兄长公子虔的反应,万一要是问到了隐痛,估计就按照公子虔的暴脾气,他就算是弟弟,也落不下好来。
一开始,公子虔还不肯说。
主要是太丢人了,他堂堂秦国的长公子,二十多岁的一个成年人,还是秦军最精锐的军队的一军之主将,竟然被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给欺负了。
当然不是武力上被欺负,而是智商上被碾压了。
可这比武力欺负更让他受不了,就算是一个傻子也愿意承认自己是傻子,最多会讨巧的说自己反应没有别人快,宝宝很稳。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三岁的孩子还是非常幼稚的存在,好奇心很重,却总是问一些傻问题。在智力上或许难以比较,但是一个成人在见识和知识积累上,肯定会对一个小孩子有碾压的实力。可公子虔呢?他却被一个萌娃给反杀了,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在公子梁的一再询问之下,公子虔才开口:“贤弟啊!兄长我……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说着,委屈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酸溜溜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一五一十地将他在王诩家里头遇到的事情给公子梁说了一遍,当然公子虔也不会少了说他的目的,是奔着那部天下奇书——《吴子兵法》而去。
“贤弟,你是还不知道王诩那个老贼子说话那个叫难听啊!为兄也是有气度的,好不容易忍而不发,却蓄势已久。没想到的是,最后为兄的一世英明却折煞在了一个童子手中。早知道就该多听一听孟轲的一件,不着庄周比试学问,选庞涓比试,或许为兄还能赢。”
公子虔肠子都悔青了,他根本就想象不出,帝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聪明人?这让他这个靠武力吃饭的人怎么活?
公子梁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有句话没有对兄长明说,就算是庞涓也不是公子虔能够碾压的存在。很有可能他这位骄傲的兄长还是会被修理一通,然后半死不活的回来。至于说,公子虔的过度自信,公子梁相信,今后他这位兄长肯定会收敛很多。
不过,《吴子兵法》确实不那么容易得到,公子梁想要留在卫国,有招揽边子白的念头,退而求其次,就是带着这部兵书回到秦国。
说这部兵书的主人就是一战之后让秦国实力折损近一半的狠人吴起。
斟酌之后,公子梁开口道:“兄长想要获得兵书,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王夫子就别想了,他不可能传给你。”
“贤弟有何妙招,快快道来!”公子虔欣喜若狂,仿佛在黑暗中跋涉了几个时辰,备案疲惫之时看到一缕灯光,在远处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