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吃了吗?”
子南丑和子南蔽两兄弟结伴而来,脸上一脸的慵懒,嘴角还抹着油,油亮油亮的,似乎被管事的找到之前都在享用美食。
大司徒子南靳看到儿子的这一刻,仿佛听到了胸口心碎的声音。
在之前,他一直担心两个儿子在外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当然,他是不怕麻烦的人,在卫国,能给大司徒子南靳麻烦的人恐怕真没有几个。而这俩兄弟也得罪不了那些人,平日里也算是眼珠子放亮了,也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坚决不能得罪。
一度,子南靳以为他的儿子就算是两个废物,也是两只凶猛的废物。
突然有一天,他听说两个儿子不出门去惹是生非,而是一直呆在家里。
这让望子成龙的子南靳心中雀跃不已,一时间差点老泪纵横,曾几何时,他老人家的心愿就是两个儿子,乖乖的呆在家里,少个他惹麻烦。可真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
两个儿子竟然躲在家里研究如何吃……什么都悬梁,锥刺股,都是妄想,根本就不存在。
从街头恶少,变成了萌宠吃货,脸上的肉似乎也发开了不少,看着有种朝着富态的面相前进的样子。可对于一个大贵族来说,子南靳情愿这两个傻小子天天给他惹祸,也不愿意看到这两个家伙整天围着庖厨说出一大堆让庖厨傻眼,想要撞墙的菜品。
这不,子南丑和子南蔽连开口的语调都变了。以前是——你瞅啥?再瞅一个试试?
现在呢?
变成了——吃了吗?吃的杀?
子南靳很不想接茬,却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一句,似乎这样说才是应当的礼仪:“吃了!”
“吃的啥?”
两傻儿子眼前一亮,似乎在这一刻颇具灵性。可在大司徒子南靳的眼里,他的两个儿子彻底废了。他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是没完没了的问题。比如说他很认真的说:“吃的是黍米饼子。”
然后他其中一个儿子会跳起来问,炖河鱼贴饼子?
另外一个儿子会一脸鄙夷的反驳:河鱼炖饼子哪里有饼子夹肉好吃?
在这一刻,子南靳恨上边子白,自从他的俩个儿子在内史府当差之后,智商就直线下降,好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都是吃的食物,从饼子,到面条,然后发面,反正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的食物类型。
可是他的俩个儿子却兴趣盎然的能说上一整天。
子南靳脸色阴沉下来,语气颇为不善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就不懂得上进,难道眼看着我子南一脉就此沦落下去?”
对于这个问题,子南靳发现自己的儿子有独到的见解,甚至一开口将他问的瞠目结舌,他一肚子的经史子集,却发现没有一本书上能够告诉他,该如何回答大儿子子南丑的问题:“父亲,我们家不用上进啊!家里只能出一个卿,反正到时候您想让谁接任这份家业都一样。”
子南氏是灵公一脉,家族虽然脱离了姬氏,但是权势和地位在卫国也是一等一的强大。历任子南氏的家主,都会被国君任命为卿大夫。这是雷打不动的福利,谁也剥夺不了。可以说,如果他的两个儿子没有离开卫国去闯荡一番的打算的话,留在卫国,最差也能得到一个卿大夫的名额。
也就是六官之中,他们子南氏总能获得一个正堂的身份。
老二这时候也开口了:“爹,我和大哥商量过,我们上进要比不上进更危险。毕竟,我们家可没有做国君的希望,如果刻意表现的太好,会引起君上的担忧。还不如浑浑噩噩,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来的稳当。”
一个稳当。
顿时让子南靳感慨万千,做臣子的,岂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字而兢兢业业吗?
自己两个儿子虽然傻一点,还立志当咸鱼,自己这个当爹的就该郁闷不已。这是该支持呢?还是该痛斥两个家伙胸无大志?
可两个儿子真要是胸有凌云志,对于子南靳来说,也是天大的麻烦,甚至该是担忧。
子南靳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和儿子的代沟有点深,以至于难以沟通的地步,于是就问他最为关心的问题:“边子白离开帝都之前,你们不是和他见过面嘛?你们还记得当时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边子白有没有说过特别的话?”
“他就给了一卷菜谱。”老大回忆道。
老二补充道:“这还是我们天天堵着他家大门,才给我们的?”
“除此之外呢?”
子南靳很头痛,他希望儿子表现出过人一等的才华,好让他在朝堂上露脸。就和南丰那老家伙似的,在太学的时候,比他差远了。可是自从南卓的名声起来之后,看这老家伙给得瑟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子南靳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的两个儿子基本上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