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张老二有远见呢,他就不跟着学,光种耐旱的粗粮,要是来年呢再旱,至少能填肚子,要是不旱也没啥,大不了就任务完不成呗?完不成就完不成,要旱了总不能让人等着饿死吧。他当了这个队长,就得对乡亲们负责,不说谋福利吧,至少不能让人给饿死呀!至于上面下达的任务,那是能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也不能『逼』着大家伙儿都去死。
结果又让他给料着了,这场大旱持续了到现在,都足有三年了,其它村里早早就饿死人了,中间也不是没再来借过粮,但有了前年的教训,村里人都学精了,眼瞅着这困难日子不知道啥时候能过去,这粮食再多也不够啊,再加上这地里都快要绝收了,来年的粮食还没指望呢,咋地也不能再外借了,不然自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时不知有多少跟亲朋好友闹翻了的,闹翻就闹翻,在生存面前,其它的一切都不算个啥。这几年,各个村里都挂了白事,看着别人的惨样,社员会就庆幸自家队长能拿得住事儿,顶得起梁子来,随着旱情愈发严重,村里除了几个老人因病或自然死亡,再没饿死的人,但凡张老二说的什么,村里人就没有不照办的,就算当时想不通,那也是办了再去问。
这威望,简直空前绝后了。
赵二牛就琢磨着这村子还算有点子家底,正又赶上张老二打听他干啥去,心里一动,就说了:“这不灶上头断了顿儿了吧?就出来寻『摸』寻『摸』,看能不能找条活路。”
张老二心想,这年头哪还有活路,就劝他:“这外面日子也艰难,赵哥你住山里边儿,靠着山怎么着也不能饿死了,何必出来受这罪。”
“这深处可不敢进去。”赵二牛心说,要不是缺盐少粮的,能就这么出来么。嘴上就说:“树皮都给扒干净了,再个说家里油盐都没了,这人要没盐吃,咋活得下去呀!”
张老二心说也是,就又问:“那你们村离这儿有多远哪?”
赵二牛就瞎扯:“那可不算近,我天不亮就出来了,山路又不好走,怎么着也得有十七八里了。”
哟嗬,那可真不算近。张老二心肠也热,就开始替他犯愁:“咱们村离公社还有七八里呢,你这一去一回,走得快也要两三个钟头,这都下午一两点了,等你再回去,不到天亮都不能到家,夜里走山路也不安全。”想了想又说:“这样吧,眼瞅着这地也种不了,队里的牛成天歇着呢,兄弟我赶牛送你走一躺。”
赵二牛也不客气,就一拍腿儿:“那敢情好,我可承你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