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到了傍晚时就停了,地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脚背都能全陷了。
堂屋里头烧着炕,暖呼呼的热气儿,连大衣都不用穿。赵二牛只要在家,就接过了烧饭的活计,左福生也是闲不住,都让她一人做,赵二牛也不干,就在俩个人在灶房忙活,主要就是打打下手。
老爷子盯着赵保国练字,时不时指点一下,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听着又模糊不清,还以为自己耳背了呢。
“保国你听听,外头是不是有人在叫?”老爷子侧耳听着,声音好像又没了,疑『惑』的问。
赵保国放下笔,从炕上溜下去,就往外头蹿了:“太爷,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哎,衣裳,把衣裳穿起来。”老爷子赶紧就拿了炕上的大衣,追着要他穿,赵保国撒丫子跑得飞快,他根本就追不上。
院门外站着个陌生面孔,披风戴雪的,一脸风霜,赵保国警惕的问:“你谁呀?”
来人正是知青杭天佑,抖了拌外套上的雪花,搓了搓冻僵的脸,扯出一个笑来:“你是保国吧?我姓杭,村里的知青,元礼哥在家不?我找他有点事儿。”他下乡也有几个月了,村里的情况也『摸』得透透的,要说村里谁家最富裕倒也说不准,但哪家城里的各种票卷最多,他还是弄明白了的。
秋收的时候队里专门分配了队员来带领他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干活,他跟赵元礼还是说过几回话的,交情谈不上深,但现在他也只能找他了,毕竟只有他家才有可能有煤票。如果真没有,能借点柴火让他们过渡两天也行。他看他也不是那种吝啬之人,想必不会拒绝他,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哦,找我爸啊。”赵保国甩了甩脑袋上的雪花儿,利落的应了:“那我给你叫去?”不等他答就溜溜的朝着灶房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大吼:“爸!爸!有人找!”
这嗓门儿大的,震得杭天佑耳膜都在颤,忍不住掏了掏。赵二牛听到儿子喊话,赶紧的往出来,边走边道:“喊魂哪喊?”见赵保国没穿外套,一个巴掌就糊他后背上了,“作死哪?不穿衣裳就出来?冻不死你。”说着就撵他回屋。
赵保国:…………我又不是光着身子。
“是天佑呀?”赵二牛拉了他就往屋里去,嘴上还道:“这大雪天儿的,你找我有事儿呀?先进屋暖和暖和,喝点热水祛祛寒。”
“那谢谢元礼哥。”杭天佑是真冷,骨头缝儿里都嗖嗖的往出冒着寒气儿,嘴唇都冻得有些青紫,当下也不跟他多客气了。
等俩人落座,赵保国很有眼『色』的给倒了开水送上,老爷子早也回了自己屋,外头就他们三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