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有了羊奶，还是跟米汤换着吃的。

本来应承周文兴家的羊奶，现在也没法儿给出去，可人还天天来送草料，汤国容都不好意思见人。

这好东西，一家子谁也不动它，全紧着周蕊来，可月子都坐一半，却一点下奶的迹象，也没有。

柳大美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一天比一天黑了。

铜柱俩兄弟，年纪小，最会看大人眼色的，在家里都不怎么活泛，每天就饭点儿呆家里，离了饭点儿，就天天往出跑，要么找小伙伴们玩儿，要么就去大伯家呆呆，或去表舅家呆呆，反正……尽量不在家长待。

毕竟这气氛……小孩子是比较敏感的，家里气氛沉重，他们在家里待着，也压抑得很。

至于周蕊，她也恨自己不争气，可越想下奶，就越下不来，然后好东西还没少吃……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焦燥，再加上这闷热的天气，就更叫人难捱，那嘴上火泡都撩起了一圈儿。

李勇心思粗，没啥感觉，照样是天天山里跑，然后背着山货果子，拎着鱼回来给熬汤，家里的气氛是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他，天天乐乐呵呵的。

柳大美看着就来气，没事儿就找个由头，骂两句。

李勇皮厚，也不以为意，只认为天气太热，他妈心情不好，骂两句，就骂两句呗，反正也少不了他一口肉吃。

柳大美是真心急，儿媳妇儿不下奶，孩子不能没得吃，现在还米汤羊奶可以凑和凑和，可长久也不行，毕竟……别说那营养比不上母乳，就算比得上吧，那羊也不可能整一年到头的都有奶给挤吧？

看那小羊都四个多月大了的样子，那母羊……顶多再有三个来月的奶。

母羊的奶，是越往后越少的，可孩子一大了呢，那是越吃越发得多，断奶……再早也不可能就三四个月断了。

可把她给愁的，还得指望儿媳妇儿，争点儿气，早点下奶。

这段日子除了在家照看孙子孙女儿，但凡有了点儿空，就往别家去，换鸡蛋什么的，有人家里养了鸡的，下蛋留着自己吃，她就厚着脸皮去换上一些，当然肯定不是白要了，家里有什么能拿得出手，都得拿出来换。

换回了家，就做给儿媳妇儿吃，指望她吃好了下奶，糖水鸡蛋，鸡汤，鱼肉，挨个换着，变着花样儿的进补，完了进补了半个月，周蕊人倒是胖了一圈儿，双下巴都出来，那奶……还是不见下，可不把她给气得。

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柳大美正琢磨着，要不要舍了老脸，上小姑子家去一趟，干脆把那母羊给求回家，自家养着，好给孙子孙女有奶吃。

至于没奶之后……所以得舍了老脸吗，这头羊不就是外甥捉回来的吗？这有能捉着一次，两次也有可能的。

不过不到不得为的地步，她还是不想去麻烦的，毕竟进山还是有些危险些的，要随便打打野味儿，那死活不论还好，像专盯着某一种去的，光找就是个麻烦，还得活捉……

柳大美瞧瞧儿子屋门上挂着的帘子，里头是她那坐着月子肥了一圈儿，还不争气的儿媳，她就叹了口气，再等等，再等两天要还是不行，她就舍了脸皮去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