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灿若朝阳的金秋时节,昭阳公主十里红妆出嫁定国公府。
自晨起时就没完没了的折腾,直到脚步踏出重华门时,一切踩在脚底下的东西都变得轻飘飘而全无真实感。昭阳拉扯着红绸缎的一头,无声随着东承太子一道往前缓步走着,身边还跟着穿盛大礼服的颖亲王与睿亲王。他们三个人大概都不明白此时此刻昭阳心底里在想什么。
并不必憧憬往后的生活日子,也不是怀着什么对禁宫复杂而难舍的情绪。昭阳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忽然被抽去了一般,她的四肢发软,呼吸迟滞,连带着思路转动都比往昔要缓慢迟钝。她觉得自己正在从一个可悲的囚牢走向另一个,她将要去一个危险的男人身边。
萧阜屿。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是在名单的最末位。
或许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悄然地被扳动,将所有人引向另一个结局。
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变。她虽在这一世顺利出嫁成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必重蹈覆辙。
萧阜屿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往后的许多时间里她将亲身体验得出真正的结论。而如果她有能力和机会的话,她必将不惜代价极力避免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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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禁宫出发坐着华丽马车缓缓驶向定国公府。
昭阳捏着手里柔软精细的绸缎,觉察到手心里起了一阵细密的汗水。
马车缓缓停下,隆重喜庆的乐声已经不停歇地涌入她的耳朵里。
马车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一只大手从外面伸进来,不等昭阳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内,对方已经强势地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手里,稍稍用力,便借着劲儿直接将昭阳拉进了他的怀里,腿弯处被长臂揽着抱起,昭阳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陷入陷阱深网中的猎物,不敢挣扎,只暗自揪紧了裙摆处的布料。
萧阜屿将昭阳抱在怀里,轻轻松松地转身将她抱进了定国公府正门。
昭阳的头上戴着红盖头,仰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萧阜屿冷硬的下颚线。他似乎是抿着嘴冷淡平静的模样,并不像旁的新郎官那样在人生大喜之日表露出如同轻率小子一般的傻憨憨笑意。昭阳也并不觉得意外,或者是不大高兴什么的。毕竟她对于这桩婚事也没有过多的期待,只求平稳度日就好。
在正屋完成礼数,进入洞房之后又是一通的规矩习俗,待到萧阜屿挑落昭阳的红盖头,与她坐在一处时,喜娘与亲眷们很有眼色地都退了出去。
两人在沉默着并肩尴尬地坐着,昭阳轻轻动了动脖子,结果发髻上琳琅精致的发饰步摇钗子就相碰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不由得脸稍稍泛红,忽然又听见身畔坐着的人开口说话。
“若是觉得疲惫的话,就除去装饰休息一会儿罢。”萧阜屿突兀地站起身,但是眼神牢牢地锁定在昭阳的脸上,自然也把她不自然避退的情绪都看在眼里,“我去前院宴客,过后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