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阜屿真的对昭阳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在他看来,昭阳就只是一个单纯长在皇家的公主罢了。纵然的确是身世可怜了一些,但那与旁人的痛苦挣扎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三流墨客无病呻吟的风雅诗词罢了。
他哪里会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曾是经历了一世凄凉苦寂,在毫无人气的掖幽廷冷宫中磨去了内心全部的怯弱与无知,长出了满身的荆棘与利刺,才终于重新来到这一世间,来到他的面前,重新面对他的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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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的日子,昭阳与萧阜屿乘坐马车前往禁宫。
昭阳看着在晨光下显得金光闪闪的琉璃瓦,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从未在晨光里看到过禁宫的安华门。”她偏转头过来看向萧阜屿,情不自禁伸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努力确认他的确是穿着一身墨染青色锦袍坐在她的身边,而不是那个黑衣玄铠的叛将执着长剑率军撞破安华门长驱直入。
萧阜屿显然对昭阳的依赖很满意。
两人进了禁宫内宫门,下了马车步行往端华门而去。
依照规矩先是在长信宫拜见了皇太后,而后再去乾元殿拜见皇帝。只是在乾元殿,萧阜屿被皇帝留了下来,说是要与他共商要事。于是昭阳独自先去长秋宫拜见桓皇后,然后等待萧阜屿过来与她一道完成全套礼数。昭阳总觉得皇帝的情绪阴晴不定,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烦扰他许久。
自荣美人的事情过后,昭阳便感到与皇帝的关系不复前一阵子的轻松和谐,也不像是从前那样皇帝单方面的漠不关心与毫不在意。倒让昭阳觉得,自己像是代入了哥哥的身份里,像是以亲王的爵位受到了来自皇帝的忌惮与疑心。
要怪只能怪荣美人那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辞,将她自己拖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也使得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与昭阳一道,陷入了糟糕的局面。
桓皇后在长秋宫等候她多时,却只见到她只身过来,不免有些担心。
“世子怎未随你一同过来?”
“父皇说是有事情要与世子商议,于是将他留在了乾元殿。”
桓皇后听她这样说,稍稍放心了一些。
她拉着昭阳的手左瞧右瞧,确认过并未有丝毫损伤磕碰后才松口气让她在身边坐下。
“母后似乎是对儿臣有许多不放心。”
“本宫怎能轻易放心?萧世子自然是人品可靠,但你这孩子一贯为本宫所娇养,在性子上难免有许多棱角,偏偏萧世子看起来又不是那种一味迁就你,毫无底线的样子,只怕是你们俩要有什么不愉快。本宫倒也一时半会儿不敢轻易松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