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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皇后几乎是又一次指着皇帝的鼻子痛诉他的无情。
“陛下,您如何能做这样的决定?我南朝并非无良将可用,四海之内,国境之中,多得是有志之士愿以勇赴国难。陛下为何不愿意启用那些在其他地方任职的武将呢?甚至就是您自己的女婿,昭阳的驸马定国公世子,亦是可用之才,您为什么不调他去北境呢?”
“你一介妇人,如何能懂朝堂纵横捭阖的要诀?”
“有什么是牵涉到朝堂纵横捭阖的要诀?无非是陛下您自己弯弯绕绕的心肠太多了。看任何一个人都像是看着可能威胁您的皇权稳固的野心家。当年若不是您忌惮那几家武将,除去的除去,废置的废置,让他们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让那些鲁莽无知的彻底噤声,您又如何会陷入今日的局面?慕家人难道不可以一试吗?他们素来忠勇,虽已激流勇退多年,然如今是紧要关头,您为此放宽心里的那把尺子,又有何不可呢?”
桓皇后苦口婆心地规劝着,几乎是只差跪下来拉着皇帝的袍角要他考虑别的方法,而不是选择真的就顺着北朝的意思,把皇宫里养着的春城郡主嫁过去给凌亲王作侧室。
“皇后,你不懂。”说到底,皇帝只有这样一句话。
“陛下,春城是端亲王的女儿,是您的侄女。您如何能眼睁睁把她往火坑里推?凌亲王此人,残暴有余、德行不足,如何能够真的善待春城呢?春城这个孩子,一贯柔弱温顺,嫁去北朝一旦做了凌亲王的侧室,想必要受到磋磨而至于枯萎凋零啊。”
“皇后,有的事情,不得不心冷心狠,才能达成好的局面。”
“陛下——”桓皇后的眼里含着泪,有愤怒,有悲切。她自己亲手抚养了昭阳长大,自然知道这份母女亲情有多么贵重。她知道,春城与春和两个孩子在小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后来是跟着继母在端亲王的封地上长大的。那位继室到底能够对两个孩子有多好,桓皇后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倘若端亲王发妻还活在这个世上,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凌亲王那样的人作侧室,必然是比要她的性命还让她疼痛受折磨。
“这桩事情,由朕做主。皇后,就不劳你烦心。”皇帝眯着眼睛警告了桓皇后,要她整理自己的仪容,今日她的失态,他可以难得网开一面容许一次,但绝无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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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在禁宫中见到了春城。
这个时候距离圣旨颁布下来,只过了半天时间而已。
昭阳不知道这样不给春城自己缓和排解的时间是否合适,但她很为后者担忧,希望快快与她见面,得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关系的。嫁给谁都是一样。北朝也好,南朝也罢。夫君是谁都是一样的。不是正妻,也无妨。反而可以减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春城郡主——这个时候她被已经册封为公主了——手按在栏杆连成的平台上心平气和地说,“我原以为自己还要等些时日,没有想到,在你出嫁之后,我也这样快有了归宿。不在南朝,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北朝。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命运弄人,我永远都参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