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希望自己应该再回来得早一些,或者是今天干脆就不必去宁国公府。
她应当对于顾平沅有更多的耐心和关注,这样在后者孤立无援、所求无路的时候,不必在孤寂中彻底地走向毁灭。所有的光都像是隐没在了这一片白得晃眼的雪地里。彻彻底底地让昭阳对于“孤零零”一词有了切身实地的认知。
当她骑着马微微出汗回到定国公府门前的时候,一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小厮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几乎是顾不得骏马踩踏雪地扬起的雪泥,小跑着向昭阳奔过来。后者还以为可能是什么意图犯事的流民,拉着缰绳往后退了两步,止住了马蹄之后才认出来戴着斗笠的此人乃是定国公府前院里的专负责护家院的小厮。
“昭阳殿下,大事不好了。您使我瞧着裴家太太顾氏的行踪,可裴顾氏太太不好了。”
“什么?”昭阳如遭雷击,眯着眼睛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虽然眼神是具备威慑力的,但是实际上意识则是涣散且发懵的,“什么叫裴顾氏太太不好了?”
“裴顾氏太太今日去了大理寺前门请求重申上都护府司马裴度大人的案子,可是,雪天寒凉,裴顾氏太太许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奔波劳顿、身子骨撑不住这样的天气受冻,早先我听见是说裴顾氏太太昏过去了,可是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亮了咱家的名帖,才听得从大理寺中出来维持秩序的侍卫大人言说,裴顾氏太太不好了。”
小厮是个嘴皮子伶俐的,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对昭阳托盘而出。
而昭阳听到这里,也就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陡然沉下去,几乎没有来得及多作停留,脑子里只不断地盘桓着唯一的一个念头——
她要去大理寺亲眼见到顾平沅。
一定要马上去。
绝对不可延误。
因而她几乎是用了比平时猛得多的力道,猛地扯着缰绳驱使着骏马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马蹄飞溅起点点污白色的雪泥,骏马嘶鸣着消失在漫天的飞雪中。
雪花很快就堆积起来,将定国公府门前凌乱的马蹄印子都遮盖住,只剩下一片洁净崭新的雪地。门前来往的行人还是这样自顾自地戴着蓑衣斗笠行着路,有谁会关心今日这座富贵堂皇的京城之中又有哪一朵花暗自香消玉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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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赶到大理寺前的时候,那些积累起来好几层围观的人群还没有散去。
她的骏马几乎是一点儿都不怕人,自顾自扬起马蹄像是那些一往无前的战马一样向前奔跑着。她这样来势汹汹,马蹄向下用力一踩,骏马带着背上的人一道轻盈地跃起,跳过那原本设置着用来阻拦人冲过去的栏杆,进入了前面由大理寺侍卫出来特意看守秩序时维护好的空白区域里。
“快快出去,这里不准入内!”几乎是在马蹄落地的那一刻,就有侍卫快步跑过来驱赶昭阳。但是当马背上的人从腰间摘下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悬在那个侍卫眼前时,侍卫当即抱拳跪了下去。
“恭迎殿下大驾光临。”
那枚玉佩是皇子公主专门拥有的证明尊贵身份的玉佩,平时这些龙子皇孙、金枝玉叶们都是格外慎重地贴身携带,如果有遗失则需要马上与禁宫上报,为的就是避免有人冒领身份充作是尊贵之人胡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