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先是坐在那里和黎家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
都是很客套的内容,无外乎是那么一些不会过于涉及各家隐私事情的谈话而已,昭阳从前去别的府邸做客时也会与人常常应付这些话的。与黎家老太太若是从外祖母同外孙媳妇的身份作为出发点,如果今日整一场宴席都只是纠结在这些话题上反反复复说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假惺惺,而难以切中要害实处。
“听闻皇后娘娘近日来一直缠绵病榻,臣妇是想要入宫探望的,只是身份有别,也不好打扰皇后娘娘静养的生活,便也就只好按下做罢了。只是殿下您是再孝顺不过的孩子,时常入宫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亲自为娘娘侍疾,应当是知道娘娘如今病情如何了。”黎家老太太又把话题转到了桓皇后的病症上面。
昭阳点头称是,言语情绪上也稍稍敛起了和煦的笑意,整个人因笑容的收敛而变得沉静许多,也沉稳许多,如此与黎家老太太说道:“劳您关心牵挂。母后的病症并非是近日来才有的,已是从许久之前便断断续续觉得身子骨不大爽利。太医院的太医们已是万分尽心,竭尽所能想要断出脉案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又该如何利落地对症下药,治好母后身上的疾病。”
“只是这到底也不是急病。刚刚开始时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风寒之症而已。原本以为几贴药服下去总该好的,即使是因着冬日苦寒,邪风入体以至于病症延续拖沓,总该是开了春气候转暖便可再有气色的。只是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如何也没有彻底养好。其间更是病症加重,甚至还有母后都下不了床榻的情况。”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各自施展了最擅长的医术。光是药方就前前后后由十多位太医经手,辗转修改了好几趟才最终确定用药的。昭阳也不是专门精通研究药理的人,只能说是外行看个热闹,说是日日在母后跟前伺候着侍疾,实际做起来哪里会有母后身边十几年、几十年用惯了的女官嬷嬷及侍女熟练呢。无非也是女儿在跟前,好在心理上给母后一些慰藉支持罢了。”
“殿下一片孝心,娘娘定然是颇受感动,病情也想必会是一天天好转起来的。”
“都说孩子们一番孝心,其实做人父母的才是施予了更大的恩情呢。当初若不是母后收养我这么一个孩子,禁宫之中,失去了母妃的孩子又哪里能过得那般随心所欲呢。母后虽未生我,但是尽了养育的恩情,甚至是超出世间其他的母亲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许多了。这份情意,昭阳此生都是报答不尽的。”
“殿下是真性情的善人。”
“老太太,您这话我近日来可是不止听说过一次。你们都这样夸赞我,我却是要不好意思了,哪里值得上这样好的评价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昭阳今日过府拜会,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不宁的,之前进来的时候也不好意思主动对老太太您提起。现在既然已经说了这么一会儿子话了,想必开场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话,现在可以稍稍畅快地对您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