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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地位特殊, 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就算是伏羲也不能逼迫, 更勿论太子长琴。何况当初害了悭臾的, 长琴也有份,虽然是因为他那时没有认出来那是悭臾,但做了就是做了, 理由都不过是借口。他只能慢慢向钟鼓证明,自己对悭臾并无恶意。
于是接下来,长琴和萤草便留在了不周山。
钟鼓对萤草的印象还不错,这两个人要留在不周山, 他也没有驱逐,反正自从数百年前共工那一撞,这不周山也仿佛死了一般,全仗着他的龙息仍保住了最后一份生机,这也就导致他每日昏睡时间比清醒时间更长。所以这两个人若是能在这不周山久留, 也算是有毅力了。
钟鼓默许了两个人留下,山中群龙以及其他的异兽也纷纷对这两个外来者生出不小的兴趣。
一开始他们还矜持着, 只是在暗中观察, 待时间久了,才终于找到机会上前搭话——有一次萤草为了摘一株参天大树结的唯一的果子,飞到树冠上却脚滑差点摔下来,一条角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摆尾便直接稳稳的接住了她, 然后还送她上去将果子摘了下来,这才温驯地落到地上,将萤草放了下来,歪着大脑袋,口吐人言:“你摘这个做什么?”
长长的龙脸,显露出跟人类很相似的好奇神情。
萤草道:“我第一次见过这种果子,想看看有没有药用价值——对啦,你好像不知道吧,我是医者哦。”
“医者?”龙脸还是很茫然。
“就是专门治病疗伤的人——不过不是那种念咒请神的巫医,而是用各种东西做成药的药医。”萤草道:“你们这山上有许多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我想研究一下。”
角龙仍然并不是很懂,却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所以你们来不周山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呀。”萤草摇摇头:“我是陪着长琴来的,长琴是来找悭臾的——他找了很久呢。”
“悭臾?”那条角龙的眼睛亮了亮,而后又生出一点戒备:“你们找悭臾做什么?”
萤草没注意对方的神态变化,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隐瞒:“悭臾是长琴的好朋友,两个人不小心失散了,当然要找到他啦。”
萤草一边说着,一边将摘到的果子放进背后的草篓,然后又继续往前走着,瞧见什么没见过的,便摘下来再丢到草篓里。
身形庞大的角龙别别扭扭地缩着尾巴跟在她身边穿梭于茂盛的山林间,口中道:“长琴?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弹琴很好听的琴师?”
一听这话,萤草顿时笑弯了眉眼:“长琴弹琴是不是非常好听!我猜呀,悭臾肯定也很喜欢长琴弹的琴——哎呀那首琴曲该不会就是悭臾最喜欢的曲子吧?我经常看到长琴一个人的时候弹呢……”说着,不自觉地跟着哼了起来。
清雅的调子在林间缓缓扩散开来,不多一会儿就听到轻轻的拍打声与之相和……萤草偏头一瞧,却是那条角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了眼,巨大的头颅轻靠在一旁半朽的木桩上,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
萤草忍不住盯着那条龙尾看了半天,什么时候口中的小调停了都没察觉,最后傻傻地问道:“你也听过这个曲子吗?”
那条角龙没有说话,然而林子里却慢慢起了白雾,影影绰绰间可见白衣黑发的人影,闻得潺潺的水声,再之后,便是渺渺的琴声倏忽而来——正是萤草经常听长琴弹奏过的那一曲。
“这是……”萤草不由地呆住了。
一旁的角龙这才懒洋洋道:“这是悭臾曾经使过的幻术……”
而且,那小子就凭着这一手的幻术得了钟鼓大人的青睐,自此愈发嚣张任性,后来更是被钟鼓大人偏宠得胆大妄为无法无法,大概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后来的祸端——
不周山虽然是一众龙族的聚集地,又因为有钟鼓这一烛龙之子的庇护,天下间的龙一旦修炼到了能够自由游走于山川大地间的程度后,基本都会前来此地,但这并不表示不周山的龙没有排外倾向——外面来的龙,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刁难和欺负,悭臾也是如此。
不过他性情乐观积极,纵是受到欺侮也从不沮丧,毕竟他始终相信着自己会修炼成为应龙,这些欺负他的不过是区区角龙,他还没看在眼里,每日除去修炼觅食,便是幻化出旧友弹琴的场面自得其乐。
也是凑巧,素来高高在上的钟鼓正好在那一日醒来,听到了这影影绰绰的琴曲……一些沉淀在脑海深处、几乎已经忘却的回忆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缭绕不绝的清澈琴音以及倒映在镜子一般的妖异左瞳中的小小的虺。
而正好……制造出幻境的悭臾,他最初的本体也是一只虺。
阴差阳错,这只外来的、尚还年轻稚嫩的龙一跃成了整个不周山最受钟鼓大人宠爱的龙。
“……前辈们对悭臾可是十分羡慕而又嫉妒呢——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条小小的蛟龙,就只有憧憬的份了。”伴随着幻化而出的琴音,角龙慢慢地叙述道:“也是那个时候迷迷糊糊地跟着不服气的前辈们偷偷溜去山顶,我还记得,一听这琴曲前辈们似乎就懂了——‘钟鼓大人是想念师旷大人了吧’‘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什么的……”
这段故事长琴不知道,萤草自然也就没有听说过,十分好奇地追问道:“那然后呢?悭臾又怎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