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两边商铺的门口大多悬挂着风灯,这是雷公镇习俗,店门口通亮容易防贼,风灯遥遥投来微弱的光,映着一声红装的勾戈美的有些不真实。
祖公略轻轻一笑:“公主说笑。”
勾戈神色肃然:“我是认真的。”
祖公略笑容加深:“朕当你是在说笑。”
委婉的拒绝,却不容置喙般的坚定。
勾戈不气不恼,他拒绝自己非一次两次,总之这次自己是有备而来,手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一张纸来,走近祖公略,递给他道:“这是我的嫁妆。”
祖公略淡淡的扫了眼那纸,并不接,负在后面的手亦不拿过来,只道:“朕什么都不缺。”
勾戈自己抖开那张纸,举到他眼前:“可是你缺幽燕二州。”
祖公略脸上不屑的笑容瞬间冷却,盯着那纸看,这是份多少年前签订的盟约,所谓盟约,其实是胡人兵伐我朝,逼迫当时的皇帝签订的,割幽燕二州的议和书。
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这份议和书或许只是张纸,最大限量也只觉得这是国耻,而对于祖公略,这张纸承载着一个皇帝的梦,多少年来,无数个皇帝想要撕碎这张纸,夺回幽燕二州,因为此二州利用得当,完全可以遏制胡人南下。
夜色深邃,灯火微弱,春风骀荡,祖公略恢复常态,不以为然的道:“公主好顽皮,偷了莫离可汗的宝贝,存心让他着急上火。”
勾戈还以为他会一把抓住这张纸,即使不痛哭流涕,那也是非常激动,孰料人家视若无睹,勾戈嘟着小嘴:“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祖公略顿了顿,叹道:“这仿佛朕丢失的孩子,而今重聚,朕怎能不喜欢,只是这孩子有养父,朕想把这两个孩子要回来,也必须正儿八经的同他们的养父谈谈,从公主手里接过来,如同偷,朕岂是那不磊落之人。”
勾戈缩回手,带着几分气道:“皇上的意思,是我不够磊落?可皇上应该知道,他们的养父是强盗,当初是强抢了他们,皇上同个强盗,又何必讲究太多。”
祖公略心头一震,勾戈的话不无道理,还有,勾戈果然是不同于她父兄的一个异类,他上前一步,几乎是衣裳触及衣裳的距离,勾戈心里莫名的紧张。
夜风中有股新泥的清气,使人闻之方法自己都开始萌发,祖公略双目炯炯,拿过那张纸郑重的折叠规整,然后塞到勾戈手中,语气突然变得沉重:“朕若从你手里得到幽燕二州,必然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不单单你的父兄会责怪你甚至恨你,或许整个胡族都会唾骂你,说你是胡族的败类。”
他如此替自己考虑,勾戈心如春潮,把和议书塞给祖公略:“我不怕。”
祖公略身后的猛子小声嘟囔:“皇上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祖公略听见了,不为所动,重又将议和书塞给勾戈,然后擦着勾戈的手臂而过,一行大步走一行道:“朕要光明正大的接回自己的孩子。”
勾戈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明白祖公略拒绝自己是为何,突然转身喊:“善宝已经知道我带着幽燕二州来嫁你了。”
原来,李青昭同萧乙能够轻松从胡族的商贾口中得知这件事,其实是勾戈故意安排人透露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善宝知难而退,死心塌地的嫁给苏摩,同祖公略之间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她方能如愿嫁给祖公略。
不然,这样大的机密,区区商贾怎么会知道。
勾戈续道:“她也嫁给了我十九哥,皇上何必苦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