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英一路走、一路回味着今天晚上吃过的干煸鹿肉丝、一品烩素锦、清汤火方,虽然都是比较清淡的菜,但是论起色香味,那可皆是珍品。皇城御卫的伙头房晚餐的掌勺都是御膳房的预备御厨,每天轮换来这里做菜,手艺自然没得挑。一开始,刚刚进北营的糙军汉殷英,此前是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珍馐美味,差点把自己给吃得走不动道,不过近两年过去,他也早就习惯这里的高级伙食标准。
今日的菜肴都是爽口味系的,在营帐里闷了一天的殷英贪嘴吃得有点多了,得运动运动来消消食。之前也曾有人建议过皇帝要削减在皇城御卫的饮食上的财政开支,可能在他心里,给这一群粗鲁人的晚餐配备预备御厨级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皇帝听后自己掰手指头一算,四百人一天一顿好的,这能吃多少钱?能有那文启阁一天的餐标多吗?拉倒吧,这也节约不来啥钱,于是这才一直保证着北营、东营的御卫丰盛又健康的晚饭,不过若是早与午两顿,御卫遇上执行任务,那也是只能吃干粮的。
殷英三步作两步、两步作一步,敏捷地爬上校场边上一座前几日才垒好的、用作障碍翻越的土山,站在山上深深吐纳几次,然后翻过顶点一跃而下,站稳后就脚步不停地冲进了身前的一片障碍场地,在各种木桩、陷坑、机关之间辗转腾挪,今日有训练任务的小队们都完成了一天的额度,现在去吃饭了,所以校场空无一人,场地里只有殷英一个人在扑腾。
三圈扑腾完毕后出来,殷英口中微微喘着气,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他感觉跑完三圈的用时又短了不少,而且出了一身汗以后,整个身体就像睡醒了一样的舒服。
踩着仅有的夕阳余晖,殷英往营帐走回去,准备简单地清洗一下身体,然后早些睡觉,明天又是要站岗的一天。
殷英一边坐在床边泡着脚,一边等着会有传令兵给他把明日的站岗任务、他的小队的排班安排给送过来。不过在不知不觉间,等了好久,传令兵一直都没有到来,殷英回过神来后,一盆洗脚水都已经快要洗凉了。见没办法洗了,殷英于是拿起棉帕要拭脚,并在嘴里喊着在小队里面,加入御卫时间最短、资历最浅的那名士兵的名字:
“富子,快进来,把老子的洗脚水端去倒喽!”
随着他这一嗓子的叫喊,营帐外走进来一个人,殷英只顾着埋头擦着自己脚上的水珠,也没抬头,只道是那叫富子的进来了,笑嘻嘻地说:
“富子,今天手脚怎么这么勤快?得,哪天他们几个再打发你跑腿,你就跟哥说!”
殷英只当他是拯救了身陷水火的小新人,全然不觉自己这也同样是在打发人家跑腿。
当然,这也得是走进来的人真的是富子才行。
“跟你说什么啊?”
进来那人问出这么饶有兴致的一句。
殷英一听,这声音似乎是不太像富子的,把棉帕放下、抬头一看,惊得他差点把水盆都一脚踩翻——这哪是富子,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北营都尉段沧海,专管这两百人的直接上司。
“原来是海哥来了,没说什么,你先坐着,我先把这水倾了去,再来和你陪话。”
殷英陪着笑,让段沧海到他那张狗窝一样的床上坐。御卫内部纪律性极强,在长官面前下级必须表现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殷英初来乍到时,也不是没有被这位段沧海的铁拳调教过,虽然如今的他若是在捉对训练中再遇上段沧海,是不一定还会吃亏,但是这两年,他与段沧海的交情早就混出来了,所以他作为下属,在段沧海的面前,也不见得有太过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