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没有存在感但也最不可或缺,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哼哼,”
青方皓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然后又一拍桌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十分夸张地说道:
“何止是挺厉害啊,那是相当厉害啊!”
在一边的段沧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拿手肘戳了一下青方皓。
“青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青方皓一脸得意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熟悉他的段沧海便知道,他这就是要发表高论了。
“天祜二年,丰华府大盐商董二麻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家丁成海,家中无论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物尽极奢,那叫一个金银堆成山,珠宝流成河啊。”
段沧海强忍着自己要把他嘴堵上的冲动,问了一个问题:
“不是,这人家有钱,也有错吗?”
青方皓喘一大口气,腆着脸对段沧海说:
“你先听我说完啊,这董二麻子,可不只是有钱那么简单。”
“怎么说?”
小小地嘬了一口茶,青方皓继续表演了,反正这是在他家里,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这董二麻子,勾结府尹、垄断盐业、蓄养私兵、建筑坞堡。嘿!这些个玩意儿哪一样不是重罪啊?随便拉一个出来就够抄他的家!”
“天祜”是当今皇帝郑文建使用的年号,今年是天祜五年,也就是说青方皓说的这件事发生在天祜二年,是在三年前。
家乡就在丰华府的殷英一听,觉得董二麻子这个人好像有些熟悉,若真的是发生在三年前,那时他正好是打算去参军,但是还没有离家,在家里练些庄稼把式呢。
段沧海刚又要开口,给青方皓一伸手止住,意思是你先别开口。
“可是人家就是好好的,没人敢动,在南边儿当着土皇帝,那时候朝廷才经过大变故,对地方的统治力不是太强,还有更加紧要的事儿要去收拾,只要董二麻子和丰华府尹每月都给朝廷上交钱粮,其它事情任由他们在地方上怎么折腾,也就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青方皓的语气抑扬顿挫,仿佛他就是那戏台子上的说书人,一点不在乎他现在说的都是些敏感话题。
“人家呢,其实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不过就是把盐价抬得老高,导致丰华府边缘的百姓都流失到别的府去,按理说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要说人命,干这种事儿的人,谁手上不折上个几条人命啊。”
段沧海眉头一皱。
“你这话说得……一条人命已经是极大的冤屈了。”
青方皓仿佛是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似的,捧腹大笑。
“嘿嘿嘿嘿,段兄啊,莫要说得这么轻松,你手上没沾过冤屈的血么?去年冬月,被李沙柳那个死阉人老变态关在他家那小楼里,活活被玩儿死的那两个小宫娥,是谁最后弄出皇城去扔了的?”
段沧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殷英瞪大了眼睛,望望段沧海,望望青方皓,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情。
“海哥?”
“这事儿……是皇上……”
段沧海的声音带着有些许的无力。
“我当然知道是皇上下的令,不然就凭你,也是不敢做这种事的。咱们皇上啊,倚仗李沙柳给他打理内务,协调皇城,自然对许多事,只要是在限度内,都要顺着他,和这个相比,那两个宫女的命又值什么了?嘿嘿。”
青方皓一边冷笑一边摇头。
“不过呢,这事儿我得给李沙柳记着,要是没机会惩治他,那我就记一辈子,带进棺材里去,拿钉子钉死在里面了。”
此刻的青方皓有一丝邪,若是李沙柳在这里看得见他现在的表情,想必也会心上一颤。
“不过到我进棺材的时候,那个死阉人老变态肯定也都早死了,那我也不用再谈什么惩治。”
“青兄……”
自言自语半天的青方皓,终于有一个人来和他搭话。
“我说你这个大都尉吞吞吐吐干什么,我是记李沙柳那老太监的帐,又不记你的。”
原本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段沧海听他这句玩笑话也把嘴角咧开了。
“瞧把你能的,能扯到棺材上。”
青方皓也发现自己确实是扯远了,冲着殷英挠了挠后脑勺。
“哎,扯这些远了,小殷兄弟我接着给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