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邹司丞。”
“卯时,快辰时了。”
郑琰玉站起身,四下望望,也没有看到那少年的身影,以为他贪床睡过了,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问邹鸿道:
“小飞还在睡?”
邹鸿进厨房看了看,仍然没发现人,答道:
“卧房里也没人,不知道在哪儿。”
郑琰玉推了推睡得正酣的贺七,一边推一边说:“我一直都在这里,平时睡觉听一点响动就醒了,这小子还是从窗子出去的不成?能去哪儿了?”
心想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在这儿站着的邹鸿刚从厨房走出来,突然意识他到刚才匆匆一瞥厨房里好像是有什么不对。
“嗯?”
邹鸿转身走回了厨房里,发现原本因为他的离开而已经干涸的水桶里竟然有一泓清水,旁边的水缸里布满了灰尘。
“……”
邹鸿又走出厨房,外面郑琰玉正晃荡着贺七肉山一样的身体。
“快起来,那小子不见了。”
贺七终于是悠悠转醒过来,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郑琰玉说什么不见了,便问道:
“嗯嗯?谁?谁不见了……?”
“无妨,”
邹鸿缓缓地说出一句,
“可能只是出去买东西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小飞手里拎着个油纸袋从门外进来,他那件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的左衽有一半都被水打湿。
“呀,先生,你们起来了?”
“嗯,”
邹鸿不动声色,问道,
“厨房的水是你去打的?买的又是什么?”
小飞把油纸袋放到桌子上,走过来回邹鸿的话,两只手放在腹部前面,食指互相摩擦着,看得出来是比较局促的。
“水是到旁边坊市的水井里打的,只要了一枚铜板,我担心吵你们睡觉,就没有倒缸里去,晚一些我再去挑满;街上的早点铺,包子也才两个子儿一个,我买了一些,不算是多花钱。”
邹鸿见他身上大片大片湿了的狼狈模样,心有不忍,道:
“街上茶店铺子里的小厮帮人挑水也才三个子儿一担,你身上没有力气,以后不必逞强去挑。”
原本是关心小飞的话语,从邹鸿嘴里说出来却显得生硬了一些。邹鸿回身到卧房柜子里找出一套干爽的衣裳,递给小飞叫他换上。
“可能大了一些,也只有等我闲下来去给你置新的了。”
小飞把邹鸿的旧衣裳接过来,进卧房去换了。贺七从地上爬起来,往桌布连走带爬过去,油纸袋子里散发的香味让他再也不能安睡。
“嘿嘿,叫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郑琰玉眼疾手快,看着贺七手要够到袋子时将其伸手夺过。
“干嘛?”
贺七极为不满,睡醒了就往嘴里塞东西,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让你拿着了,我们还有得吃吗?”
郑琰玉白了贺七一眼,转头去问邹鸿:
“邹司丞,你这家里还有柴火与粮吗?”
邹鸿突然被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想了想道:
“柴火是有的,都在厨房的灶火旁边,应该也还有一些陈米,不记得什么时候的了。”
郑琰玉听得直摇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过活的。
“……罢,陈米也好过没有米,只要没长米虫、没生霉斑,多淘洗几遍就是了。”
说着,郑琰玉掂了掂油纸袋的分量,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雪白圆润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扔给贺七。
“我去煮点粥,昨夜睡地上太凉了,去去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