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是主簿,我们贴着,都算是官儿。”
“这样吗?”
殷英来之前,青方皓告诉过他说总司只出他一人,可是殷英也没想到分司也是拿不出人来,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新被拉入伙的。
方佳圭很正式地祝贺两人加入,然后就去军机曹继续昨日没有完成的工作了,走之前告诉郑琰玉,关于他的囚籍,自己以后会拿着卷宗直接去大牢里帮他销案的,让他不必管这些,直接与邹鸿去广交城就行了,郑琰玉自然是谢过。
两人都看档案没有什么问题,便出了东书房,在一起闲聊,前日大战一场,彼此都对各种的武功感兴趣,今天便在言语上切磋切磋。
“殷兄弟是出身于皇城御卫的?听说那里面都是万里挑一,难怪你身手如此一流。”
殷英被夸了,自然要客套几句:
“哪里哪里,说什么万里挑一,这些事现在都不谈了。”
殷英又问郑琰玉是在哪里的军队服役过,郑琰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西北边军,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不提也罢。”
西北边军虽然也以作风强悍着称,不过终究也不能与皇城御卫相比,殷英听得出来郑琰玉也不是很想再回忆起自己的军旅生涯,两人于是只谈了武功上的东西。
这边的两个人在谈着,再说那边的邹鸿。邹鸿自和郑琰玉分开后,一个人悄悄地绕回了往南门的路,却发现小飞并不在这条路上走,也不在南门街上的哪家店铺里。联想起小飞之前的不自然表情,邹鸿心中有一些焦急,不知道小飞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又不知道小飞为什么要诓骗他。
邹鸿那日之所以要收留小飞,除了因为他流落街头,确实可怜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看重了他的武学天赋。
对于小飞的武功,邹鸿这两天在生活细节上,也悄悄地观察过他。因为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总会有一些与一般人不一样的生活小习惯、小动作,那些都是掩盖不了的,比如走路的时候脚步总是放得很轻盈、抬重物的时候会直起腰、不自觉地用丹田发力等等。
经过仔细观察,邹鸿发现小飞确实是一点练过武的痕迹都没有,全身的根骨还是没有开发的状态,更别谈什么内力了。那么也说明他也确实是因为天赋好才跑得这样快。
而且,自把他领回家以后,邹鸿才发现这个少年十分的懂事乖巧。更难得的是,小飞在那么恶劣艰难的生存环境中生活这么久,心性却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变质,知恩图报、主动劳动、礼貌待人,都是难得的好品质。在这一点上,邹鸿、郑琰玉与贺七他们三人都同意,他们觉得这样一个干净又年轻的灵魂,是值得得到更好的生活的。
无论是小飞为了省一个铜板而自己摇摇晃晃地提着水桶,把自己的衣裳溅得全都湿了,还是他舍不得碗底的最后一点薄粥,邹鸿看在眼里,都觉得有莫名的心疼。他总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在自己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经历过了多少的苦难。邹鸿出身于低级阶层,从小吃过的苦也不少,所以他想让这个少年吃饱穿暖,与别的同龄人一样有肆意洒脱的权利,也一样能有为自己的凌云壮志而努力的机会,他配得上。
原本事情该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与小飞在这一年交错了、改变了的人生,原本都该这样看似正常地发展下去,但现在他却又发现小飞骗了自己,原因是什么,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他曾经是真诚地想带这个少年逃离他无日月无光的人生,现在却发现可能少年也并不是如自己一直想的那样。他需要吗?他愿意接受吗?邹鸿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是否会有意义,他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另外,他本是将小飞当作监护对象看的,现在小飞不见了,他心里自然也会十分焦急,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人找到再说。
邹鸿辗转腾挪,跃到一座四层的酒楼的边上,现在是早上,酒楼还没有开门营业,里面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在。邹鸿攀着每一层露台的栏杆、瓦扉的檐角,速度很快地往楼顶上运动。这座楼的楼顶离地大约五丈,虽说算不上是这一片最高的建筑,但站在顶端,视野已经极好了。
邹鸿俯瞰周围几片街区坊市,目光飞快地在各个街角巷弄扫过,小飞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衣裳,身上穿的是他昨日找给他的一套灰色的旧衣服,邹鸿自然会对自己的衣服印象深一些,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小飞和自己的衣服的影子。
邹鸿再细细地看了好几圈,仍然是没有看到小飞,邹鸿想着再去周围的几个坊市找找,便打算从楼顶上下来。挂住檐角与护栏,邹鸿动作敏捷,两三下就双脚停在了地上。他正要往别的方向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冷不丁的,简直吓了他一跳。
“司丞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邹鸿转过身去,见是熟人,笑着骂了他一句:
“我做什么了?你要这来吓我?”
这人原来是听潮府分司的耳目曹长史,名叫陈宗深,此时正从酒楼下面经过,正好看到邹鸿一个纵身跳到他的面前。
陈宗深与邹鸿在清平司共事过很久,曾经也一起出过不少任务,属于分司里面与邹鸿比较交好那一类,邹鸿与他也是比较熟稔的。
“司丞是在拿人?这么上蹿下跳的?”
陈宗深语气里也是有些调笑的意味。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找人呢。”
邹鸿心里装着小飞的事情,不想与陈宗深多侃些什么,便想着问一下对方有什么公干,然后便告别好了。
邹鸿笑着把方才陈宗深的调笑回击了:
“宗深也是在拿人吗?站在这里动也不动?”
陈宗深听邹鸿问起这个,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