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双方是联手的关系,但是清平司这方却是得了好处,拿了雩娄山的钱,所以他们算是受雇佣的。吃着朝廷官饷的新任邹主簿似乎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这种事他以前也做过。而且新司现在还是个清水衙门,方佳圭也没有给邹鸿承诺要拨给他钱什么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难啊。
邓之带人在前面走,郑琰玉四人走在后面,两方虽然是在一条路上,但也没有交流,气氛朝着沉闷的方向渐渐发展过去。
殷英还是牵着自己那匹“跋山涉水”的马,一边走一边极目远眺四周的风景,眼光流转之间落在了队伍最前方的邓头领身上,方才谈判的时候他极少发言,不过也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把众人说的话都听进去。
殷英看着前面的邓之有些疲惫的背影,对身边的郑琰玉小声道:
“这人也实在是不太大方,也就二百两而已,还跟我们在这儿抠抠搜搜的。”
郑琰玉把缰绳换到另一只手上,空出来的手拍了拍殷英的肩膀:
“殷兄弟啊,二百两,也不算少了。”
若是要保证人一生衣食无忧,二百两定是不够的,但是对寻常的人家来说,这也是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大钱。
比起一直在皇城里有吃有住,不怎么花钱还有钱拿的殷英,一直漂泊羁旅的郑琰玉明显是更能明白赚取银子的不容易,所以他似乎是很理解为什么邓之会这么抠,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一定是赞同殷英的前半句话的,他也恰到好处、十分中肯地也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不太大方这一点也确实是真的。”
郑琰玉凭心说,若是他处在邓之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是这般作态。
两人在后方正谈论着邓之,邓之就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要开口说话:
“诸位,那陶满天武艺超群,对付他要小心,不过我更相信诸位的实力,有你们相助,我雩娄山定就是一块他踢不下来的铁板。”
本来邓之是想找点话来说,顺便活跃一下现在这个沉闷的气氛,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四人反应最热情的邹鸿也只是向他点了点头,算是一个“我知道了”的回应,郑琰玉和殷英脸上一直挂着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冷笑的笑意,至于小飞则在一路上都欢欢喜喜地在给他牵着的那匹马顺着毛,玩得十分开心,可能也没有听邓之说的什么话。
邓之此前在战家庄,也是见识过了“履霜坚冰”和“迅雷风烈”的厉害,而对于近来在申城出尽了风头的陶满天,其实他更多是听说其如何厉害,并没有真正的见过,也不知道其功力的底细究竟如何。但是邓之对清平司的诸位能把陶满天收拾掉这一点,还是相当的有信心的。邓之原本是想用一番言语来激起一下清平司诸位的斗志,不过这些人反应甚为淡薄。想来也是,他们除了小飞,在各自原本的行业上都可以说是老油条,鸡血什么的对他们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事情到了这里,邓之话已经出口,一开始虽然并不是很愉快,但是两方应该已经握手言和了才是。邓之作为主人,既然有这个兴致,你们当客的按理说是不应该让人家扫兴才是。但是看看他们,谁像是一个会照顾别人心情的主儿?恰巧邓之之前的行为确实不是很招这边几个人的喜欢,所以……
郑琰玉便要来做这个讨厌鬼:
“那邓头领若是没有遇到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
邓之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热血就这么被凉水迎面浇上。
“也许靠自己拼一下,也许……报官。”
跑路什么的他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他山上现在还有也同样能打的女寨主一位。
小飞这个时候好像是终于从他的坐骑身上回过神来了,听了邓之的话,想也不想,下意识地说脱口而出:
“土匪……报官?”
郑琰玉一副强忍着笑意的模样,邹鸿嘴上训斥了小飞一句“不得无礼”,但刚才其实也是嘴角一抽。邓之撇着嘴,似乎对小飞的说法比较不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可不是什么土匪,只是把营寨扎在了山上而已。”
邓之的语调比起刚才做“动员”那会儿就低得多了,他这样的辩驳总是显得有一些无力。
“还报什么官,这官不就在你面前站着。”
殷英走在最后面,他的这句念叨,离他最近的郑琰玉听得最清楚不过。
就像被点醒了一样,郑琰玉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和邓之及雩娄山的合作是一个典型的“官匪勾结”,这可真是……
郑琰玉总嫌刚才的一把火不够,忍不住要再捉弄邓之一回,于是开口问邓之道:
“哎,邓头领,你真的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