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小子直接就把帮号喊出来,陶爷一巴掌呼在他后脑门上,啐了他一句:
“你可给我小声点,我们来这里是隐藏了身份的,哪里有什么威风?还有别轻易就把帮号叫出去,小心害得帮中大计功亏一篑。”
可是似乎这个小喽啰也没把这当回事,回陶爷道:
“您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之前四处散播胜利消息的时候也没有亲自出面,都是让帮里新来的兄弟去干活儿,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的。”
小喽啰话里有几分得意,因为这样的安排是出自他的手笔。
“绝对想不到吗?”
陶爷轻轻一问,闭口不言,因为他发现门外有人,而且他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走开。
殷英极其敏锐,里面话一停,他感觉气氛似乎不太对,就悄声走开,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极大的收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还记得邹鸿之前对他吩咐过的,要与他商议后才能去考虑行动的事情,所以殷英没有立下决断,而是选择了先暂时退开。
不过巧的是,殷英才刚刚走离这乙字号第门口,临走时眼神没有收回来,后边的楼梯就上来了一个人,而且看见了殷英这番的模样。那人对他的背影怀疑地望了一会儿,然后才打开乙字号第的门进去了。
新进屋来那人走到案桌前,对着坐在桌边的陶爷鞠躬行礼,礼毕后说道:
“陶爷,刚才门口有个汉子在那儿转悠,长得还挺壮的。”
而他们的陶爷,此时正安然地坐在黄花梨木案桌前,用一套紫砂茶具细细地品着茶,刚才这人进房间来先给他行了大礼,他应也不曾答应一下,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仍旧一心一意地泡着自己的茶。
茶水在他的杯盏之间震荡时,香气也随着白色的水汽氤氲而出,真个是细欺雀舌,香胜龙涎。
他其实是知道有人的,一直都知道,不过他也感觉得到似乎这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威胁,所以陶爷也没有把殷英喝走或是捉他进来逼供“你是谁派来的”。
“他爱转悠就转悠吧,这儿的小厮本来就是这样调教的,住了这些天,你还没有弄清楚?还没有习惯?”
这位陶爷似乎不是个粗野的人,除了其对谁都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外,那一脸的淡然和装不出的沉稳,绝对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衣能够驾驭的。
按他这样的气质,这人更应该被称作“夫子”或是“公”才对,再不济也得是个“先生”,怎么就成了个“爷”了呢?
“我看他的打扮也不像是小厮,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陶爷眉毛一挑,若是客人的话初次来大多都会有小厮指引,二次知晓房间路线后,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在这走廊里徘徊,不知这个人是……
缓缓把杯子放下,陶爷问这名才进来的属下:
“客人?那人看起来可有古怪?”
那人细细想来,刚才他看到的殷英时,他又不像是哪里不自然的样子,连偷听的模样也没有,除了多看了房间一眼外,其它的动作就像是个路过的房客,他也看不出来殷英身上有武功。
“呃……其实他也并无什么古怪。”
“没有古怪?”
陶爷一直都淡定的表情,这才终于有了一点颜色。
在他看来,这可能正正是最大的古怪,太过镇定的反应,通常都是有意为之。
茶水依然装在紫砂的小杯里散发着热气,不过泡出这一杰作的人现在却没有心思去品尝,任凭它的温度在杯里慢慢下降,离最佳口感越来越远。而陶爷自己则坐在这里,在脑海中飞速盘算刚才他们说的话里有多少是不该听的,又有多少是会露出马脚的。
略思片刻,陶爷心下一定,叫了刚才进来这人和之前就在房里的那名小喽啰都到面前,快速吩咐道: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你们小心一点,先跟着他后面吊着,有机会上去探一探。机灵一些不要打草惊蛇,若是他没有什么问题就算了,要是有问题就给我弄回来,不管怎样,我们须保一个万无一失。”
那两人点了点头,记下陶爷吩咐的这些事宜后,轻手轻脚地开了“乙字号十八”的房门,往门外走去。回廊上三步一盏的灯还是亮着的,右手边尽头处灯影一晃,两人顺着把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