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凛冽！飞雪漫天！眺眼望去，无穷无尽的风雪好像一块笼罩整个北地的巨大纱布，将所有的一切都遮掩的朦朦胧胧，不分天日。

晦暗？算不上。

真要按照亮度的标准划分，这样的天光算不上阴暗，但经过雪霰和冻气的双重遮蔽，再加上刀锋一般的北风的干扰，特里夫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眯着，所以视线所及，能见度极低，这一点，即使他已经为眼睛加持了远望术，也无法真正改善。

巫术很多时候确实非常神奇，但并非无所不能，尤其是当一个巫师不够强大的时候。

“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飞空所遇到的困难远比特里夫计划中的要多得多，先不说这个高度所必须面对的急速下降的温度、杀机暗藏的气旋，以及刀剑般的凛风，单单是迎面而来的雪霰就让这位巫师有些吃不消。

很难想象平日里那些轻飘飘的雪粒，砸在脸上居然会带来一种被石头砸中的感觉，稍大一些的雪粒砸中眼睛的话，甚至能砸的他经过巫术改造，覆盖了一层强化角膜的眼睛都肿胀不已。

这固然有他的血脉改造还没有彻底完成，眼睛角膜的强度不够的原因，但能将一位正式巫师搞得这么困苦不堪，这些雪粒在凛风的加持下，所具有的强大冲击力也可以略窥一二。

特里夫估计，如果换算能级，这个高度的暴风雪已经差不多可以看作是一阶巫术了，不然也不可能凿穿他周身的魔能立场。

如果是半年之前，他还是一位准巫的时候，这种程度的暴风雪呼吸之间就能将他冻死，即使是已经晋升巫师的现在，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他依旧渺小无比。

尤其这里还北地之北，凛风和寒冬的源头。

“注意事项第17条，需要一个优秀的强化面罩。”残酷的现实一点一点的冷却了特里夫因为晋升巫师而躁动骄狂的心，只是冷静归冷静，测试还要继续。他挤了挤在严寒和撞击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脸部肌肉，背后巨大的双翅一震，继续向着更高处飞去。

这是他血脉改造完成，装上飞翅之后，第一次挑战高空。经过这次飞行，他已经在心里罗列十数条缺陷和强化方案，收获颇丰，很多是他在地面思考时永远无法想到的，但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测试数据，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试验一下自己目前飞行的极限高度。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能像了解自己的双手一样，了解自己的巫术的话，一旦出现危机，也许就会死在这一点模糊上。

或许这样的概率并不大，或许经过他的改进强化之后，此时的极限会失去意义，但不可否认，概率是存在的，而对惜命的特里夫来说，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概率，都难以接受。

即使是普通人也会只觉得自己的生命高贵，如果再给他套上一层贵族的身份，那这个宝贵程度至少翻上十倍，而一个巫师的，远超想象。

在特里夫的意念驱动下，巨鹰飞翼猛震急拍，努力攀高，但人毕竟不是飞行魔怪，很多的身体结构并不适合飞行，所以即使有巫师级的强健身体，又有青空巨鹰的改造血脉加成，特里夫还是很快感到力不从心。

稀薄的空气让他的呼吸极度苦难，以至于有失身份的气喘吁吁，长久的寒冷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明显的减益，甚少活动的下肢，即使被巫术保护着，也越来越明显的感到僵硬。

如果这些都可以忍受的话，他的背后，双翅的根部，过量运动带来的酸胀和肌肉拉伤迸发的火辣，已经开始麻痹神经，反抗他的意志，在十分力气有九分都用不上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接近极限了。

测算一下高度，他勉强飞到了一阶青空巨鹰的巡游层，距离它们的极限高度还有很远，特里夫抬头仰望，一边拍打酸痛的双翅，一边暗中蓄力，深深的呼吸着，准备最后冲击一次。

而这时，又一阵凛风呼啸而来，无穷无尽的飞雪打在脸上，特里夫眯着眼被吹的坠落下去，费尽了力气才重新稳住身体，等他再次测算高度，发现自己已经下降了几十米。

这让特里夫不禁心灰意冷。

“算了，还是回去吧，没必要这么浪费精力，极限值预估也就十几米左右，只要改进我装备上的疏漏，这个极限值很快就会刷新，没什么意义。”

也许是身体的状态太差削弱了意志，放弃的念头萌芽之后，很快从心底破土而出，并飞速壮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上风，让原本蓄势待发，昂扬向上的状态陡然消散。

身体在念头升起之后很快一转，双翅煽动，扶风顺气急速下落，当特里夫微微后悔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低空了，而在想要飞上去，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

“真是个懦夫！”

特里夫暗骂自己一句，见事不可为，只能无奈的接受，双翅一震，向着自己的来处——那座隐藏在群山和白雪之间的巫塔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