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林上门,是求王飞鸿帮忙的。
“飞鸿兄,我是有一事相求。”
徐泽林开门见山,大大方方将话说出。
王飞鸿赶忙回道:“何事,我一定帮你。”
徐泽林接着说道:“我那总督府年久失修,最近三四个月来不能住人。思来想去,只好求你收留我和我的家仆。”
王飞鸿大手一挥:“没问题,乐意至极。我之前还担心,你住在总督府里不安全,如今你能住过来我更放心。那边还有两间客房空着,你若是不嫌弃便和你那家仆一起住进来。”
“多谢多谢。”徐泽林拱手拜谢,又嗅见汤药味,便问道:“哪来的药香?莫非飞鸿兄你生病了?”
王飞鸿叹了口气道:“不是,是我一侄女怀了孩子,我将其接过来,放我家中养胎。”
“那这般,我和家仆入住,还方便吗?”
“方便方便,女眷住在后院的客房里,见不到我们这些个臭男人。”
“那便打扰了!”
元鹤得知徐泽林将入住王府里,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很高兴的。
他的支线任务,是保护两广总督的安全。如今,徐泽林住在他旁边,更加能保证其生命安全。
而对于姚艾来说,就是多了一个比较亲切的大叔。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元鹤听说徐泽林开始搞起什么提拔运动。
将一些低阶官员辞退,而后特殊提拔一批吏员,开始在羊城站稳脚步,搭建自己的班系。
一天,姚艾一个人住在王府里,她只感觉到头皮一阵发痒。
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脑袋顶上叮咬,不断地从伤口处喷蚁酸,酸得她脑袋疼。
这种感觉,她体验过数遍。
每当她要戒掉消愁的时候,便会复发一次。
每次一复发,她便忍不住又开始抽起消愁。
可这一次,她攥紧拳头,指甲直接嵌入肉里,血液沿着掌纹向外蔓延,低落在地。
她想起对她很好的王飞鸿,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愿再次抽消愁了,不愿变成那个被大烟控制的傀儡。
“我啊!明明最恨消愁了!是消愁害得我娘变成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而我却又步她的后尘。”
姚艾双目啅着泪水,脑海里闪过以往王飞鸿对她的说教。
“小艾呀,这消愁大烟不仅对人身心造成极大的损害,更容易催发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千万沾不得……”
“小艾呀,你娘亲差点吸过量,若不是你早来一步她可能就要……唉,你多劝劝你娘亲,不要再碰消愁了……”
“小艾呀,你别嫌弃王叔我啰嗦,千万要记住!消愁,碰不得……”
姚艾连流满面,眼眶溢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咬着嘴唇,用疼痛告诉自己。
不要再碰消愁了!不能再让王叔对自己失望了!不能做回原先那种烟姬!更不能让自己肚里的孩子瞧不起自己!
“孩子……”姚艾伸手抚摸自己的肚皮,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娘亲我呀,想成为你的好娘亲呢。”
说来也是奇怪,再思考到自己腹中孩子的那一刻,姚艾竟然觉得脑袋那一阵疼痒竟然消退下去。
“看来,还是得找点事做。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乱想。”
姚艾缓缓起身,准备将王府收拾一遍。
打扫完家里,发现时间还有些早,她准备帮忙烧火做饭,也算是减轻王叔的压力。
可没想到,家中已经没米了。
王飞鸿在离开之前,特意给姚艾留了些钱,说让她买些衣服或者是胭脂。
而姚艾打算用这点钱,去买点米肉菜,做上一顿丰富的晚餐。
按照以前的的记忆,姚艾往附近的菜市场走去。
之前住在王府附近,她就是在这边买的。
可她没想到,她一出王府,便被人盯上。那人一路尾随,直到在人少的路口,瞬间扑了上去。
麻袋套住了姚艾,直接将她扛了起来。
姚艾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套住,还被抬起来,她拼了命的叫喊着。
“救命啊!救命……”
可围观的路人非但没有上前去救,还对着姚艾指指点点。
“你们看看,这女的肯定不正经。不然为何人家就只绑她,不绑别人呢?”
“就是就是!”
“我看得清楚,那不是姚家的丫头吗?她不是跟她娘改嫁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你不知道了吧?这姚家丫头已经出来卖好久了,只要二十文就能和她睡觉。她呀,跟她娘一样抽大烟咯。”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三不四的人把她给绑走了。说不定,她还偷了别人的东西哩!”
路人们七嘴八舌,将姚艾讲成不捡点的姑娘,甚至还表示绑她那人做得对,就是该给她一点教训。
姚艾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自己不断被颠着。
过了一阵,平稳下来。
她脑袋上的麻袋被摘掉,视线有些不适应。
缓了一会,姚艾看清了是谁把她扛过来的。
“是你!”
姚艾瞳孔一缩,这人正是她的相公陈杰。
陈杰恶狠狠的盯着姚艾:“怎么?被人包了?还想不起我这个相公?”
姚艾脸色一冷,她怒骂道:“那是我世叔,不要以为人人跟你一样龌蹉!”
陈杰不以为意,而后说道:“我打听过了,你那世叔家里可真是有钱。你去叫他给你点钱,我们也不用如此辛苦。以后我和你,就能安安心心在那么大的府邸里抽消愁了!”
听见消愁二字,姚艾突然跟发疯了一般,她推着陈杰。
“你给我滚啊!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抽一口消愁。还有你,今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去官府告你!”
陈杰脸色一青一红,他没想到姚艾如此不给他面子。
不过,他还是有求于姚艾,脸上还是挤出笑容。
“咱俩夫妻一场,别闹僵了。这样,你先抽一根消愁。我知道,最近这些天你没得抽,肯定憋坏了。”
说着,陈杰从怀里掏出一根消愁大烟,还给姚艾点上了火。
一瞬间,熟悉的消愁大烟气味,钻入姚艾的鼻腔里。
它,能安抚此刻姚艾悸动的内心。
“来,来抽了这根。保证让你舒服,让你回想起一切美好。”
陈杰的话,好似魔鬼一般,蛊惑着姚艾。
姚艾的嘴里,下意识的分泌着口水。
她的眼睛,只能看见那一根消愁。
全身的骨头,都在舒畅的伸展。
她的脑海里,好像有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在说:“别去抽,一沾上,你就又要回到过去。”
另外一个声音,在说:“就一口,只抽一口又不是抽完。抽完这一口,再开始戒吧。”
两个声音开始在脑海里打架,吵得她脑袋发疼。
陈杰还在不停的催促:“来,过来,过来就给你。”
姚艾只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听使唤,竟然开始擅自朝着陈杰那边走去。
陈杰露出得逞的笑容,还在不停的诱惑:“抽一口,抽一口就能让你很舒服。”
姚艾脑海里,开始回闪着那种感觉,好似躺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意识和肉体,清醒得分离。
姚艾甚至觉得,那一瞬间世界存在两个自己。
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而身体却还在自由的活动。
在嗅到消愁气息的那一刻,姚艾的灵魂已经要离体了。
她一步,又一步,控制不住的往陈杰那边走去。
陈杰越笑越开,他确信姚艾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会抽完了这只,便让她去骗那位世叔,骗来钱就去抽跟多的消愁。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路边捡到的小姑娘,还有这般作用。
姚艾此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不由自主的想摇头晃脑。
突然,她的肚子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