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拿着笔，座位上摆放着上午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留下的题目，他右手夹着笔习惯性的在桌子上点了点，可点动的频率却不像平日里那样密集，而是点一下又停顿一下，点一下又停顿一下。

眼神明明开始是盯着作业本上的题目的，可神不知鬼不觉间，向南就看向了三组第四个座位。

平时上课时向南也会看向那边，因为那个座位是黑板的方向，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的看向那里，不需要像这样遮遮掩掩。

但平日里他只能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的背影，但现在，她却难得把身体给转了过来，严肃着一张脸，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和后面的女生在说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向南的眉头也不知不觉中跟着她一起皱了起来。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生物老师抱着一个备课本走了进来。

向南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课堂上。

可向南虽然长的高，视力却不怎么好，以前被编在前排还好，现在乍一坐到后面来，向南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视力原来已经差了这么多了。

不管怎么努力看，都像是把滤镜开到了最大，黑板上的字都白白的糊在了一起。

向南索性把手上的笔一丢，身体微微的松下来，用手支着下巴，看向“黑板”的方向。

黑板远了点，但她刚刚好。

就放肆一节课吧，向南心说，就一节课。

其实，他原本不必要跑到八班来坐到最后一个，还记得来八班的前一晚，班主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一班班主任是众多班主任中唯二的女班主任，叫刘晴，名字虽然很文艺，但性格却以暴躁着称，以一个眼神就能吓破学生胆的绝技成名。

向南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刘晴正坐在办公桌旁，批改作业忙到飞起，只能在翻页的间隙中抬眼看了下向南，然后又在提笔的间隙把那张密密麻麻的成绩单往桌上一拍：“解释一下吧！”

向南是这次考试中唯一一个考出一班的。

向南扫了眼成绩单，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栏，语气平淡：“对不起老师，这次我没有发挥好。”

“你不该对我道歉，应该对辛辛苦苦陪你一起来这儿的妈妈道歉。”刘晴说。

向南沉默不语。

刘晴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着。

这个时间段办公室人很多，进进出出问题目的人不停，刘晴的办公桌靠近门口，只要进来一个人，就对向南投来友善的注目礼。

大概过了半小时，刘晴的作业总算是批改完了，她拿起桌旁泡的咖啡先喝了一口，然后才抬眼看向向南：

“主任说了，鉴于你上次考试成绩比较好，所以这次可以先不去普通班，再给你一次机会。”

向南依旧垂着头。

见他站着没动，刘晴冲着杯口吹了口气，然后抬眼疑惑的看着他：“站够了？回教室去吧，下次考试长点记性！”

“我还是去普通班吧。”向南说。

“什么？！”刘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但很快表情又恢复正常：“为什么？”

向南抬头看着她：“按照规则，我本来就应该下去，要不然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刘晴没有立即回话，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清楚了？”

向南点头。

“那好吧。”刘晴也不做挽留，又喝了口咖啡：“等你下次考试再考上来。”

*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只剩一分钟就要下课了。

向南又重新拿起笔，眼睛看向那个专注的背影，内心说道，恐怕是不会回去了。

下课铃响，坚持了一节课的人总算是装不下去了，老师前脚刚迈出教室，后脚教室里的人就像收稻谷一般齐刷刷的睡倒了一片。

向南正准备把下节课要上的课本给拿出来，陈静忽然走到了他座位旁。

见陈静站在他座位旁没打算挪步，向南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那个？”陈静说：“白奈水和你说了吗？”

“什么事？”向南一脸迷茫。

陈静也一愣：“她没和你说嘛？那个朗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