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道观离丞相府很远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一来回起码要一整天,但是清欢将那道士请回来,却是天亮就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的。
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沈归燕也没有点破,只是当真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要去白云道观。
清欢有些紧张,一大早就过来主屋道:“奴婢替少夫人去准备马车吧。”
沈归燕摇头道:“不必,让宝扇去就可以。相公下午会回府,你与碧月好生伺候吧。”
清欢装作没听见,径直就往外跑,宝扇刚要追出去喊她,就被沈归燕拉住了袖子。
过了没一会儿清欢就回来了,一脸慌张地道:“少夫人,府里的马今天说是吃坏了肚子,跑不得路了。”
“怎会?”宝扇皱眉:“我昨日问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可能刚过这一晚上就吃坏了肚子?”
沈归燕平静地看着桌上的茶壶,没说话。清欢瞥了她好几眼,低着头道:“马房的师傅是这样说的,奴婢也不清楚。”
宝扇看着清欢,脸色不太好看。沈归燕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歇着准备伺候相公吧,我也就改日再去了。”
“好。”清欢点头,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主屋。
“小姐。”宝扇道:“那丫头分明看起来有古怪,您为何不审问一番?”
沈归燕看着门口道:“那也是朝北的女人吧?”
宝扇一愣,抿了抿唇。自然,通房丫头就是半个姨娘,也是少爷的女人。
“不管闹鬼一事是真是假,那道士说的话也是没错的。”沈归燕道:“朝北要是一直独宠我,其他人怎么都会有不满。一有不满,这院子里便会生事,还不如雨露均沾,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怎么可以?”宝扇瞪大了眼睛:“小姐您好不容易与少爷感情有些进展,少爷也从一开始的无所事事到现在的小有所成,难不成还要与他人共享?”
沈归燕轻笑了一声:“我也不喜欢与人共享。”
“但是,没办法啊。”
又不是小门小户,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实在太过寻常,况且顾朝北那人…
她看不明白,也没个把握。
宝扇气得跺脚,看着自家小姐这表情,心疼地道:“您是天生好命的,嫁给他已经是您看得开了,难不成还要接二连三受窝囊气?”
“你莫要这样激动。”沈归燕道:“人活着是看自己心态的,我不觉得生气,她们也就气不了我,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您当真不生气?”宝扇挑眉。
沈归燕垂眸,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然不生气,那奴婢可说了,外头都在说少爷这两日经常不回府,是又在醉花阴有了新的相好。”宝扇气哼哼地道:“本还想瞒着您,您不生气那奴婢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干脆全部告诉了您。”
“上回追云说少爷与将军在外头秉烛夜谈,其实哪里是?分明就是两人一起去了醉花阴,在舞姬白狐的房间里呆了一夜。那白狐身段好舞姿妙,人送称号花魁娘子,还会写诗呢!”
沈归燕听着,睫毛微微颤了颤。
宝扇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这副儿生气还不肯说出来的模样,闷笑一声,端了水盆道:“哎,说出来奴婢也轻巧多了,这便去打水收拾屋子。”
门开了又合上,沈归燕坐在桌边,慢慢睁开眼睛。
她不生气,和顾朝北在一起就是有个好处,本来就没抱着能一世相携到白头的念头,他身边迟早都会有其他人的。若是侥幸她能陪着他到老,那就是惊喜。若是不能,也不会太失望。
顾朝北从校场回来,身上大汗淋漓,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去燕儿那里了。正打算往主屋走,姜氏却迎上来道:“爷,沐浴用的桶和水都准备好了。”
微微挑眉,顾朝北笑道:“不是才去过你屋里么?”
姜氏一愣,看了他一眼道:“是少夫人吩咐妾身准备的。”
顾朝北皱眉,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沉了下去,正要说话,却见主屋的门打开了。
“让人把桶子抬进主屋来就是。”沈归燕站在主屋门口,看着姜氏道:“今日我没有出府,那便还是我亲自来伺候。”
姜氏微讶,顾朝北的脸色却阴转晴了,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满头是汗地就往沈归燕的肩上蹭:“还以为娘子不要我了,非把我往外推呢。”
沈归燕微微一笑,拿着帕子给他擦汗:“该给别人的,妾身会给。但是该给自己留的,妾身也不会轻易让人,毕竟是正室,也该伺候相公才是。”
顾朝北往她脸上摸了一把,没个正经地道:“娘子说得对。”
家奴几个当真进去把浴桶给抬进主屋了,清欢跟着皱眉出来,与姜氏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不甘。
看来这少夫人没那么好对付,想要她软她也还知道守着自己那份儿不让。按理来说爷这几日都挨个房里睡,她不是该生气吃醋,进而不让爷进主屋了么?哪知道竟这般大度。
宝扇看着顾朝北心情甚好的脸,嘀咕着将换洗衣裳找出来在屏风上挂着。